被林恋蝶这么一闹。
林驿丞哪里还有心情会客。
草草结束了仪式后,便将自己关进书房,谢绝任何人打扰。
故而,易茗雪便错过了与林驿丞商议车马之事的机会。
林翩舞一脸歉意的看着易茗雪。
愧疚道,“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却连答应你的事都办不到。”
易茗雪见她神色疲倦,还不忘自己的事。
心中颇为感动,亦不忍心强求。
“罢了,以后有机会再向驿丞大人请示。”
林翩舞轻咬着嘴唇,忽然道。
“不若,你先将此事告诉我兄长!待到父亲消气后,我再让兄长与父亲商议看看,如何?”
林翩舞的大哥林惊鸿,目前在给他爹做副手。
林翩舞认为,她哥一定会帮易茗雪的忙。
不过易茗雪觉得,这种极大可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与那林惊鸿虽然只打过只言片语的交道。
但她明显感觉得出来,对方并不怎么喜欢自己。
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疏远和防备。
易茗雪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她不忍拂了林翩舞的好意。
最终,还是简明扼要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林惊鸿。
不出所料。
男人并未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儿。
只是碍于她刚才帮了林翩舞。
出于礼貌,而不得不应承了下来。
“那便多谢林大公子了。”
易茗雪嘴上道着谢,右手摸到袖子里早就准备好的陈情书。
最终,还是决定不拿出来了。
离开林家时,已是申时。
易茗雪琢磨着,明天再去“月华楼”蹲守一天。
或是干脆去敲县太爷家的大门。
不过,说来也巧。
她刚出林家门,就与一顶蓝色小轿撞个正着。
朱环佩从轿子里头探出头来。
将她上下打量了几遍后。
开口道,“你与林翩舞关系很好?”
易茗雪不明白对方是何用意。
谨慎道,“朱大小姐可是有事?”
朱环佩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是冰冷一片。
“今日你帮了林翩舞的忙,也算是帮我朱家免了一场沦为他人笑柄的祸事。这份情,我记住了。”
说罢,就要起轿离开。
易茗雪眼皮一眨。
多好的机会呀,简直就是天助她也!
她也不跟人客气。
当即右手一伸,又重新揭开了朱环佩即将关闭的轿帘。
“朱小姐,光嘴上说着报恩有什么意思,不如现在就兑现了吧。”
朱环佩:“……”
她原就瞧不上这些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
不过是出于礼节,抬举她一下。
谁曾想,易茗雪是个眼皮子这么浅的人。
朱环佩当场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但自己刚说出去的话,总不好立马就反悔。
只得压着脾气,咬牙切齿的对丫鬟道。
“去给她取五两银子来。”
“不,我不要银子。”易茗雪赶紧拦住那丫鬟,并且开门见山道。
“我有一事,想要面呈知府大人。不知朱大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朱环佩面色一顿,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农户村姑,竟然上来就要见她爹?
她爹可是一县之长。
平时日理万机,公务繁忙。
就连她这个亲女儿,都不是说见就能见上的。
朱环佩险些被气笑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发的冰冷。
“劝你识相些,拿了钱就走。我爹乃是朝廷命官,岂是随便来个人说见就能见的?”
易茗雪倒不介意朱环佩的态度。
毕竟自己又没打算和她交朋友。
而且她看得很清楚。
这朱环佩,仗着自己出身好。
在湖州县又是人人捧着的官家小姐。
自然眼睛长在头顶上。
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并不是单独针对她易茗雪。
再则说,只要她能帮我自己把陈情书递到知府案前。
冷言冷语两句,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易茗雪脸色纹丝不变。
从袖中抽出那封,原打算递给林驿丞的陈情书。
又道,“方才是我唐突了!若是无法面呈知府大人,不知朱小姐可否帮我将此陈情书代为转交?”
朱环佩见易茗雪还算有点眼色。
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她没有立刻接过易茗雪手中的信封。
而是用眼尾瞟着易茗雪,问道,“信中是什么内容?”
易茗雪干脆将信封撕开。
取出里头的信件展开,递到朱环佩的面前。
“不过些许路政拙见,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朱小姐若是不放心,大可阅后再做定夺。”
朱环佩不感兴趣的扫了两眼,确定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后。
这才接过她的信件。
“行,我朱家人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今日既承了你的情,这忙我便帮了。但你须得记住,如此你与我朱家便算两清,今后还望自重。”
说罢,朱环佩再不多作停留。
直接起轿离开了。
易茗雪站在原地,目送朱环佩的轿子离开。
一时不禁唏嘘。
自己穿来也有好几个月了。
这还是第一次接触真正的官家小姐。
古代的县官,权力是很大的。
尤其像湖州县这种距帝京较远的县。
县太爷不仅掌握着地方财政,甚至还能囤几千县兵。
有些富硕点的县官,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而县太爷的家眷,在面对像她这种平民阶层时。
那种自上而下的优越感和阶级隔阂。
令易茗雪心底有些发凉。
这更加坚定了她要改变现状的决心。
不仅是要解决温饱问题。
要想在如此严苛的封建制度下生存。
她、和她家那几个萝卜丁。
都必须足够强悍才行。
……
虽然过程曲折离奇了些。
但好歹她这趟到县城来的目的算是达成。
只要她的陈情书能顺利递到知府面前。
她相信,除非这位朱大人不想要政绩,否则就不会置之不理。
接下来,她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回岐阳镇之前,易茗雪还去了一趟县里的钱庄。
将此前易轻轻赚到的那三百两银票,给兑换成了部分黄金和部分白银。
这是她前世灾变时吸取到的教训。
世道不乱,钱庄能正常运作,银票自然万无一失。
可倘若真打起仗来。
钱庄一出岔子,这银票就是一张废纸。
倒不如换成真金白银来得稳妥。
为了不引人怀疑。
她还特意找了一副扁担。
打算做做样子,先把钱挑出钱庄,然后再找机会放进空间里。
可她这边刚一出钱庄后门。
就觉察到了两道鬼鬼祟祟的呼吸。
她这是……
被人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