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春儿被打了之后,在家里躺了好几天。
可就在这几天时间里,鸿运车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他此前的一句话,那些路线被禁掉的车夫全部涌向了可以通行的路段。
此举直接激发了鸿运车行内部车夫之间的矛盾。
不仅发车时间乱作一团,固定停靠点更是随着车夫的心情一变再变。
很快,鸿运车行的管理就变得混乱不堪。
组长们起初都还在努力维持,但管事的不管事了,他们又卖力给谁看?
加上这里头,有好几个人都和易春来当初的情况类似。曾私下和毛春儿签过承包和低价购车的协议。
眼看着车行不顶事儿了,那他们自然就起了要分出去的私心。
于是,鸿运车行很快就形成了两派人。
各种明争暗抢不断,甚至还出现了好几起火拼械斗。
毛春儿一直龟缩在青楼里,每日沉迷声色逃避问题。
不仅不处理车行的烂摊子,甚至连林爷那边他也不敢传信儿。
就这样,雪球越滚越大。
直到第七日的下午,鸿运车行的组长们全都煞白着脸,找到毛春儿。
“大事不好了!毛管事!”
毛春儿大白天睡得迷迷糊糊的,冷不丁被人从炕上提溜起来。
睁眼就看见车行的组长们,满身鲜血,惊慌失措的围着他。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车行发生了大规模械斗,有三人……被、被当场捅死了……”
“啥?!”毛春儿顿时瞌睡全醒了。
他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当场让组长们去报官,可等几人一走,自己却开始收拾起金银细软来。
此刻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此事就算死者家里人不找他,他背后的大东家也不可能放过他。
……
另一边的易家车行。
田杰元火急火燎的冲进院子,口中大喊道。
“东家!鸿运车行出大事儿了。”
易茗雪正在规划修路的事儿,闻言探出头来。
“啥事儿?”
田杰元喘着气,猛灌了一口茶后道。
“打架!他们打架!死了人。黄舅公……被……被捅死了!”
“什么?!”易茗雪立刻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差不多半个时辰前。”说完重点,田杰元总算缓过劲儿来,“杀人的那几个已经跑了,毛春儿也跑了!”
易茗雪面色一沉,“你快去矿上通知李二叔,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田杰元得了令,转身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易茗雪将车行的门锁上,自己立刻骑上冬冬朝始发地赶去。
她料到了鸿运车行会出乱子,但没料到居然会直接出人命。
等到她赶到现场时,被捅死的三人已经被仵作收了尸。
其余受伤的,也全都被官兵给控制了起来。
打架的全是鸿运车行的人,其中有几个还是从易家车行被挖过去的。
他们左等右等,等不来毛春儿,没想到却等来了易茗雪。
几人见到易茗雪如同见到了救星,齐刷刷的就想向她扑来。
但立刻就被官兵给拦住。
“东家!东家救救我们,我们没参与打架,我们是被冤枉的。”
易茗雪压根儿就没多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了捕快面前。
那捕快头子是老熟人,当初就是他带人去大河村抓的李葛昌,还吃了易茗雪几个瓜。
这会儿见到易茗雪,捕快头子主动上前打招呼道。
“这事儿闹得太大了,你别参合。”
易茗雪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参合,只是过来看看情况。
“毛春儿呢?这事儿他得负主要责任。”
捕快头子:“已经去抓了,不过刚才有快马来报,人恐怕已经跑了。”
“什么?毛春儿跑了?!”这时,一个满身污血的人突然冒出来。
吓了易茗雪和那捕快头子一跳。
来人将脸上稀泥巴一抹,露出张惊魂未定的脸来。
不是别人,正是易春来。
“毛春儿跑了,那我那五辆车的押金怎么办?”
易茗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也不关心。
反倒是一旁的捕快将他当作了漏网之鱼,上去就要拿人。
易春来连声辩解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我没参加打斗。我一直趴在旁边的稀泥塘里呢,不信你们看,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那捕快头子嫌弃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果然如他所说的一般,这才命人放开了他。
“那你说说,死的这几个是怎么回事儿?”
易春来吞了一口口水,眼神都不敢往停放尸体的方向瞟。
“是黄老幺喝多了酒,先出言挑衅。也不知道是谁身上藏了刀,当时太乱了,我没看清。”
比起别人的死活,他现在更担心自己的押金。
“官爷,那毛春儿跑了。我押了几十两银子在他那儿,可还能追得回来?”
捕快们现在都在忙着抓杀人凶手,哪里管得到他那么多。
只敷衍道,“你到府衙去登个记,到时候开堂审理此案时,会有说法。”
这明显就是托词。
“可是……”易春来还想再说,然而捕快们已经不再搭理他了。
此事闹得很大,甚至连湖州县的朱县令都听说了。
责令下属务必重查严惩。
而鸿运车行真正的幕后东家严世忠听说此事后,气得直接一脚踢飞了自己的得意下属林衡。
“这就是你找的人?要钱他最积极,搞出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一声不吭的就给跑咯。”
那林管事也在心里将毛春儿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嘴上不停补救道,“已经派人去抓了,三日之内一定将人捆到您面前。”
严世忠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你说,那易家车行的东家做了驿衙之首?”
“正是!”林衡将头埋得更低,“不过此事应该和她没关系,她自己那车行都已经半死不活。”
严世忠拨了拨手中的金扳指。
狐疑道,“真的没关系吗?这驿首可不是说当就能当上的,她只怕早就在行动了。”
说罢,严世忠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去一趟风云镇。我倒要亲自会会这个易茗雪,到底是何方神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