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村里的事后,易茗雪又火急火燎的赶去岐阳镇。
二十名新车夫早已经候在那儿了。
“东家,你这是要搞什么大动作?”刘二满脸好奇的问道。
易茗雪没有多说。
站定后,她当即将新来的二十人分为四组。
并分别任命刘二、李二叔、田杰元和黄老幺这四个车行元老为组长。
同时,她还给四个组长划分了各自负责的区域。
所有马车的装潢、制式统一,并且都挂上了易家车行的旗帜。
为了防止混淆,不同线路的每一辆车都编上了不同的编号。
所有车夫都听的很认真。
随后,易茗雪又简单说明了一下各小组的运营模式。
每辆车上会设置一个带锁的小木箱,所有乘客的车费自动投递,赶车的车夫不负责收钱。
每天运营结束,木箱就交由各组的组长。
再由组长统一上缴给账房顾先生,进行清算记账。
不止如此,为了防止有人私吞车钱。
车夫之间还得以小组为单位,每半个月更换一次线路。
易茗雪思路清晰,口齿伶俐。
在场众人听完皆清楚明了。
不仅新来的二十名车夫,就连见多识广的顾先生在一旁听了。
也不由得冲易茗雪竖起了大拇指。
如今的易家车行虽然人多车多,但被她如此一安排,立刻变得井然有序。
如此穷乡僻壤,竟能出现这般人物,真乃奇女子也!
安排完这些后,已是落日高悬。
易茗雪宣布散会。
几个组长带着各自的组员走了。
刚走出车行小院,黄老幺就迫不及待的招呼自己的组员道。
“走走走,今日高兴。咱几个去喝两杯!就当是给你们接风洗尘!”
昨日这些年轻力壮的车夫来时,他还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
谁知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自己竟然也当上了组长。
他一时高兴,就有些忘乎所以。
这段时间,易茗雪一直不在岐阳镇。
他平常白天上工,夜里偶尔小酌一杯。
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时间久了,他自然就有些松懈。
尤其今日,他升了官当了组长。
手下还管着四五个小年轻,不免有些飘飘然。
想着左右今天不用跑车,小酌几杯后好入睡。
也不会耽误明日的正事儿。
于是,便在几人面前摆起了长辈的谱。
“反正明天才开工,今晚咱叔侄几个一定要喝个尽兴!”
被分到他组里的,大部分都是顾先生在风云镇上聘的人。
其中就包括杨大树。
杨大树为人老实本分,恪守规矩。
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喝酒误事儿,咱赶车的最忌讳好酒,要不……还是别喝了。”
另有几人心中虽然蠢蠢欲动,但也知道正事儿要紧。
纷纷劝说,“是呀,黄组长!而且我看车行里头有专门做饭的厨娘,咱去找厨娘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黄老幺被众人阻拦,也只得当场作罢。
可到了夜里,却突然酒瘾发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
次日,易家车行浩浩荡荡的出工。
因声势过于浩大,引来不少人好奇围观。
各车夫身着统一的易字马褂,每走过一路便将他们的口号传递至每一个人。
要说如今这岐阳镇上的头等大事,非这易家车行莫属。
杨大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今天。
不仅每天都能吃饱饭,还有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每个月还能拿不菲的工钱。
他稳稳当当的驾驶着自己的车。
心中对未来充满憧憬。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干、努力干。
争取早日升为组长,赚更多的钱,让家里的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
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组长黄老幺,居然在车上私藏着几壶酒。
虽然暂时还没出什么岔子,但东家是明令禁止过大家的。
他们这些车夫都肩负着一车人的生命。
绝对不能在上工时饮酒,即便是下了工也最好别沾。
杨大树有心提醒黄老幺。
“组长,你怎么能带酒上车?要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不料黄老幺却不以为然,“能出什么大事?老子这酒量喝两杯又不会误事儿。跑你的车,少管老子的闲事儿。”
杨大树被黄老幺一顿斥责。
没办法,他只得去寻求其他组员的帮助。
可那些人都迫于黄老幺是组长,掌握着更换线路的生杀大权,不敢多言。
甚至还有人劝他道,“他可是车行的元老,又是李二叔的幺舅,李二叔和东家什么交情?咱惹不起的,你也别去多管闲事儿了。”
杨大树想到自己来之不易的饭碗,也只得暂时将此事搁置。
不料,黄老幺却愈演愈烈。
不仅带酒上车,甚至有好几次都是一边赶车一边喝酒。
那车赶得歪歪扭扭,惹了不少乘客抱怨。
杨大树心中担忧不已。
再这样下去,只怕会酿成大祸。
……
当晚,易茗雪巡查归来。
几位组长按规矩将钱箱交到账房。
易茗雪便与顾先生一起,核算这半个月以来车行的收益。
此时天色已晚,车夫们早该休息了。
却见账房外,一个身影在晃来晃去。
易茗雪抬头看了好几眼。
顾先生道,“好像是黄老幺组的杨大树。”
易茗雪对杨大树有印象。
不仅车技纯熟,为人还实诚可靠。
“我出去看看。”易茗雪说着就要起身。
顾先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可能是为了黄老幺的事儿。”
“什么事儿?”易茗雪眉心一皱,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几日,黄老幺的钱箱都是找人来替他交的,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可我有一次在他的钱箱上闻到了酒味。”
易茗雪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可我没有证据,那酒味也可能是乘车的客人沾上的。”看着易茗雪的脸,顾先生不禁有些心虚。
最后赶紧补救了一句道,“以后若再遇到此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东家。”
易茗雪这才转身走出账房。
果然,杨大树正在院子里的树下来回踱步。
易茗雪走过去,倒将他吓了一跳。
“东家,你、你怎么出来了……”
仔细看,他额头竟瞬间冒出虚汗,语气也显得格外心虚。
易茗雪上下打量他一眼,眸光闪过探究,“你有什么事吗?”
“啊?”被反问一句,杨大树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
“知情不报,罪同从犯。”易茗雪双手背在背上,冷声催促道。
杨大树实在顶不住易茗雪的威慑力。
最终只得眼睛一闭,心一横。
将黄老幺上工喝酒,破坏车行规矩的情况向易茗雪进行了说明。
“我、我早就想来告诉东家您了,可、可他是组长,我怕您觉得我这样做是僭越……”
易茗雪看着他没有说话。
黄老幺曾经就因为贪酒误过两次大事儿。
她当初看在李二叔的面子上,答应给他一次机会。
可也曾说得明明白白,若是他敢再犯,自己这里便再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或许有的人会改过自新、从头做人。
可有的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看来这黄老幺,已经没有继续留在易家车行的必要了。
第二天一大早。
车行众人吃过早饭后准备开启新的一天。
易茗雪却在他们出发前,将所有人召集到了院子里。
她眉目凝重,神态间隐含怒气。
李二叔忍不住开口问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严肃。”
易茗雪摇了摇头,“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觉得失望罢了。”
说着,她冰冷的目光越过众人,最终落在黄老幺身上,语气冷静道。
“黄舅公,从今天起你不再担任组长一职。不仅如此,还停工一段时间。你去账房领取你上个月的月钱,领完就回家过年去吧。”
“啥?”
“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突然。”
众人议论纷纷。
黄老幺也当场傻眼。
不让他当组长了?而且还要停工?
“大丫头,不……东家,你这是何意?”黄老幺焦急的问道。
易茗雪面对众人疑惑,抬手就将两个空酒罐扔到他面前。
“你车上搜出来的,你认为我是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