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木箱从土中掘出,洛战衣用剑斩断了铁锁,打开箱子。霎时间,五彩迷离的光华照亮了整个井底,原来那箱中竟全是价值连城的珠玉翡翠。
贡物!洛战衣首先想到,眼前的珠宝便是两年前遗失的那批朝廷贡物的一部分。他略一思考便决定先拿回去给铁兵和宋雪离看看,毕竟他们比自己更了解那批贡物。而且看情形,海日楼主和叶隐之等人一劫来贡物便将它们运来这里埋藏。怪不得两年来,这批贡物除了玉麒麟没有一件在民间出现,而且海日楼中也不见贡物踪影。想必,无论是海日楼主或叶隐之,他们的目的都不是为财。
提起木箱,洛战衣腾身跃出井口。但他刚一落到地面,便怔住了,木箱也“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也难怪他吃惊,因为刚才还寂无一人的乱石岗,现在竟出现了近百号人。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是官差打扮,将这口枯井四周围得风雨不透,领头的人赫然便是陆烈风,铁兵,火云和旭若儿。
陆烈风看样子是非常想表现得沉着冷静,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以致于说话都带着点儿幸灾乐祸了:“洛战衣,劫抢贡物的主谋真的是你!若不是贵院火院主申明大义,及时检举揭发,那你岂不是永远逍遥法外了!哎!天网恢恢,疏而不露,此话果真不假。”
一旁的铁兵面容沈冷,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意:“洛战衣,告诉我,你从枯井中取出的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事至此时,洛战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了一眼火云,后者却面无表情,他只能叹息:“我想,木箱中装的应该便是被劫的贡物!”
“应该?”铁兵大声道,“什么叫应该?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说应该是什么意思?”
陆烈风拍拍铁兵:“铁大人,这你还不明白吗?这洛战衣一向狡猾,他这是在避重就轻,意图狡赖。”
洛战衣平静地说:“铁兵,如果我告诉你,在来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会有木箱和贡物,你相信吗?”
铁兵沉重地说:“洛战衣,我也想相信你,毕竟我们曾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但事实俱在,我又不能骗自己去说违心的话。”
“你又何以肯定我在说违心话?”洛战衣直视着他。
终于,火云说话了:“星主,展厉风死了!”
洛战衣猛地转头看他:“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你离开小喜园之后!”火云毫不回避他的目光,“星主,原来我始终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而且全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洛战衣真心地请教。
“好!我一件件说给你听:一、我明白了你为什么吩咐我想办法把玉麒麟送给陈小宝,并让他不知道是谁送的;二、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和陈意赌玉器,又让玉麒麟出现;三、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杀展厉风?
因为你便是劫抢贡物的主谋,但你生怕事迹bào露,便想尽一切办法嫁祸给陈也或者海日楼。于是,你再堂而皇之地将这些罪犯一一毁灭,那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其实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你洛战衣!
洛战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将目光垂落地面,他的眼中透着多少感伤与失望。他早怀疑火云有背叛之心,却一直在心里为他找各种理由开脱,更下不了狠心处理,便一再拖延。他只想让火云明白他的苦心,然后能迷途知返,自动认错!但结果呢?火云竟变本加厉起来,不但设计陷害他,且混淆是非,指鹿为马!可此时此地,他又无从辩解:“火云,告诉我,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真相’的?”
火云没有一点儿惭愧:“你去海日楼我便怀疑了。后来海日楼主死了,但她生前说过的一番话却一直深深印在了旭若儿的心中。后来,旭若儿找到我并把那番讲给我听,是那番话证实了我的想法。当你回武昌府后,我便暗中跟踪你,竟意外地看见你杀死了展厉风。但你万万没想到,展厉风当时并没死,反而在临死之前说出了你的yīn谋,并喊出乱石岗三字。于是,我马上联系铁大人和陆大人赶来此地。”
洛战衣苦笑,他不得不佩服火云的巧舌如簧,他竟把莫须有的事情说得如此活灵活现,如数家珍:“海日楼主说过什么?”
这次是旭若儿回答,她恨恨地说:“我娘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于洛战衣之手,那么就让我告诉官府:两年前朝廷贡物便是洛战衣主谋所劫。看来我娘早已料到,你早晚会杀她灭口的。”
洛战衣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指证他?母仇不共戴天呀!而且她恐怕至今还以为,是洛战衣使海日楼灭亡的。看来,即便她含血喷人也是理所当然!他只能又看向铁兵:“看样子,我好象已无话可说了?”
铁兵摇头:“你与海日楼主绝顶一战,无一人在旁,想必是有许多不可告人之事。洛战衣,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洛战衣喃喃自语:“我又何尝不是!”将目光转向了火云,“对吗?”他语气是轻淡的,却自有种不容忽视的责斥与威严。
火云却只是淡淡一笑,不承认也不反驳。
陆烈风大声吩咐手下:“来人,将洛战衣拿下了!”
于是,几个差人拿着锁链大刺刺地走向洛战衣,就好象认定他会束手就傅一样。但那锁链刚刚被差人提起,还没近身时,洛战衣已拔剑收剑,只见寒光一闪,那锁链便已碎成一截截的,散掉在地上,发出“叮叮”的声音。几个差人吓得一愕。
铁兵皱眉:“洛战衣,拒捕可是罪加一等!”
陆烈风忙附合:“对呀!你若识相就乖乖地跟我们回去,也许我们会上奏朝庭,从轻处罚。”
洛战衣“哼”了一声:“从轻处罚?你们不问时非,不分黑白,只听一面之辞便妄下断言!既然你们如此忠jian不辨,我又为何乖乖就范?”
这时,火云突地踏前两步,并撩起长衫下摆,“扑通”跪在地面上。他向着洛战衣,神色中布满了悲痛:“星主,火云知道自己身为天星院下属,却告发自家主子实乃大逆不道!但自古有言,忠义难两全,属下为求大义,为正公理,不得不忍痛直言!星主,请恕火云两难之罪!”说完便重重地磕下头去。
所有人都静默了,显然是被火云几近声泪俱下的表现感染了,陆烈风更是故意大声叹息:“哎!洛战衣,你瞧瞧,连你的手下都如此申明大义,你却怎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意思却很明确。
洛战衣果然被镇住了,他怔怔地盯住火云,一股寒气从头涌到脚。他并不是为火云的做作,而是在火云撩起长衫的时候,露出了系在腰间的一件小小的荷包。那荷包并无特别,只有绣着一枝牡丹花,但洛战衣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叶小含的随身之物,因为那是她母亲绣给她的。而刚刚,洛战衣亲手把小含jiāo给木修蓝的时候,这个荷包还系在叶小含的腰上,但现在却到了火云身上?这意味着什么呢?答案太简单了,不是么?而火云此举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演戏博得大家同情,他根本是在用另一种无需言语,却更加高明十倍的方法威胁洛战衣。
洛战衣缓缓摇头,面上浮现出一丝悲哀,他曾经认为火云绝不会伤害叶小含,因为火云毕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又与自己祸福相依达七年之久。他始终不相信火飞会真的背叛自己!但现在,他已不敢再持有这种想法,他更不能用小含的生命去冒险,所以,他只能接受威胁,放弃反抗。
“我跟你们走。”
入狱
武昌府府衙。
惊堂木的“啪啪”声响彻了整个府衙。
“大胆洛战衣,你与海日楼主,展厉风等人劫朝庭贡物于武昌府外,事后又派人将玉麒麟放于陈府,欲陷害陈也。bī死陈也后,你又巧设jian计,将罪过全部推给海日楼,再借机杀海日楼主与展厉风灭口,最后欲将所劫赃物全部占为己有!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属下火云申明大义,将你所有罪行上报朝庭。展厉风与海日楼主也在死前留下遗言指控于你,再加上你在取贡物时人赃并获,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堂上的陆烈风还真是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