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妈妈,你去姨母哪里回一次话少说也能得二三十两银子的赏吧,怎么还整天穿得如此寒酸?姨母赏下来的那些银子都去哪里了?”
“老奴,老奴家中人口多,负担重。这点儿姑娘也是知道的呀。”陈妈妈习惯性地开始买惨。
“负担重也要有个限度,你吃府里住府里,难道一个月的花销比我这个将军府的小姐还多?”
“且不说你从姨母那里得的赏钱,自我母亲去世后,光你的月例银子就有十两,在将军府也是头一份,普通人家一年也不过十两的进项,陈妈妈还整天打扮成这乞婆模样是想让我难堪吗?!”安心把团扇一收,柔和的眉眼变得尖锐,眼神斜睨,气场全开,看得陈妈妈双腿发软。
“姑娘要是这么说,老奴实在是没脸在姑娘这里呆了。”陈妈妈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开始抽自己的耳光:“都是老奴没用,几个儿子不争气,老头子是个没用的,儿媳妇也不孝顺,一个个整天只问我要钱,便是再有钱,也填不满这无底洞。”
陈妈妈声泪俱下,狠狠地打着自己的脸,这番话她讲了十几年,连她自己都信已为真。
“陈妈妈是我的乳母,这么打自己的脸是想让别人说我苛待你吗?”安心冷冷一笑,乳母身份与普通下人不同,就算她是主子也要敬着几分,不然会被别人说忘恩负义。
“小姐,是我老婆子的错,我该打!只想到自己家境艰难,没想到小姐的脸面,今后是没脸在您院子里呆了,您要还念着这十几年的情份,就赐我一份体面,让我回老家养老吧。”陈妈妈以退为进地哭倒在安心面前,安心也不理她,慢慢摇着扇子由着她哭。
直到秋雯端了午膳过来,安心才像刚醒过神来似的示意秋雯扶起陈妈妈,还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拭泪。
“陈妈妈是我的乳母,又是我母亲身边信任的人,我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责怪您,既然您有苦衷就该早点儿与我说,难道我还能不帮衬您。”
“要不是您说我竟不知道你这些年苦成这样,秋雯,以后把陈妈妈的月钱涨到十五两。”安心吩咐秋雯道,陈妈妈闻言眼睛一亮,脸色马上由悲转喜,她就说小姐向来目下无尘,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那会想到别的,这不自己卖卖惨她也就真信了。
可还没等她跪下谢恩,就听安心又说道:“不过这钱可不能交到您手里,既然您的子孙都不争气,媳妇又如此不孝,百般地压榨您,我便是每月给你百两纹银也落不到您身上半分呀。”安心体贴地拉着陈妈妈的手,一脸的愤愤不平。
突然她眼光一亮,似是想到什么妙招儿,招呼秋雯过来。
“秋雯,你先预支陈妈妈半年的工钱,去银楼、成衣坊去帮陈妈妈买几套体面的衣服和首饰,对了,在首饰衣服上要打上咱们将军的印记,要是以后在当铺或市面上看到相同的款式。”安心冷哼一声:“那就是陈妈妈那些不孝子女的罪证!”
安心扶住陈妈妈说道:“到时我一定会好好替妈妈出气,把你家的不孝儿孙打断手脚,扔到大街上,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算计自己老娘的棺材本儿!”
陈妈妈吓得全身发抖,她确实打着变卖的主意,再把锅推到小辈们身上,可安心这手彻底绝了她的路。
“小姐体恤老奴,老奴知道,可我那些儿子、孙子倒也不是不孝顺,只是家里媳妇厉害,心眼儿又歪又毒,小姐不如......”陈妈妈眼珠一转,打算祸水东引,反正媳妇不值钱,打死还能换新的。
“陈妈妈这话可是大错特错,媳妇敢对您那样,还不都是儿子纵的?不然她一个嫁到你们家的外人如何敢骑在婆婆头上做威做福?”
“哼!我最恨就是那些假装夫纲不振的男人,自己一肚子坏水,反把媳妇推出来当抢使,陈妈妈,以前是我疏忽了,竟叫妈妈过得如此憋屈,今后定让妈妈每日风风光光地行走在人前,我看谁敢打你衣饰的主意。”
“秋雯,你记着那些空心的样子货咱们不要,捡那些真金白银实心儿的买,钱花不完不许回来!”安心说完,便让秋雯拿着银子,推着百般不愿偏又有苦说不出的陈妈妈出了门。
安心吃完午饭又练了会儿功,两个时辰后,秋雯便带着陈妈妈回来了,只见她满身的绫罗,一头的珠翠,脖子上戴着三串金项链,手腕上各戴两对金手镯,整个人金光灿烂,却一脸吃了shi的表情。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金装’,陈妈妈这么一打扮仿佛年轻了十岁,比一般员外家的老太君都气派三分。”安心笑得极为开心,用手虚点几下,把陈妈妈的首鉓点了一遍。
“一共十六件,秋雯你帮我记着,陈妈妈每天都照这么穿戴,少一件我就去打断你家儿子的狗腿!”安心拉着陈妈妈亲热道,陈妈妈双颊颤抖,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小姐,老奴年纪大了,戴这许多首鉓实在吃不消,不如......”
“不如什么?我处处为陈妈妈着想,陈妈妈却想驳了我的好意不成?”安心一秒钟变脸,眼神锐利地看向陈妈妈。
“不敢不敢,老奴定每日好好戴着,让外人都看看咱们将军府大姑娘的体面。”陈妈妈吓得一下噤了声,安心这才又笑了起来。
“这会儿祖母歇晌也应该起来了,你们随我去请安吧。”安心换了身衣服,带着两人向祖母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