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当然听不懂什么‘胜’啊‘敌’之类的,但经如今她唯沈归晚马首是瞻,是以并不妨碍她十分钦佩的望着沈归晚道:“没想到小姐不止会医术,就连兵法都会,说不定以后论起学问,咱们家最厉害的不是大小姐,而是您了。”
沈归晚听到沈家大小姐沈繁锦的名字,眼中倏然变冷,双手紧攥!
当初他的兄长已经有了心上人,可沈家以对燕氏恩情为要挟,让燕氏长子娶沈氏长女。
兄长百般不愿,甚至做出了私奔的准备,可偏偏碍于家族,再加上他的那个心上人也是准备送进宫的……
最终,在险些闹出人命之后,兄长最终屈服,迎娶沈氏沈繁锦为妻。
沈氏长女才名远播,嫁入燕家之后,兄长待她虽无男女之情,却也敬重礼遇,家中上下对这位少夫人也是言听计从。
谁知人心贪婪,欲壑难填,沈繁锦在意的始终不是世子夫人的位置,而是利用燕家为跳板嫁入长安,垂涎着皇后凤座!
这两年她对外扮演着贤良淑德的燕氏长媳的角色,暗中却是与晏元祈暗通款曲,与他里应外合构陷燕氏,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桂嬷嬷见沈归晚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不安的问道:“小……小姐,可是老奴说错了什么?”
听到桂嬷嬷的声音,沈归晚按下心中恨意,只有等长安的消息传入金陵,届时看他们如何应对,便可知沈家究竟有没有与沈繁锦合谋构陷燕家!
如果有,不管如何,这沈家是她查清楚当日长安之变真相的突破口,她必须得沉住气。
是以,她收回幽远的视线,这才方才从思绪中回神,道:“没什么,方才我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沈归晚的语气虽风轻云淡的,但桂嬷嬷的神色依旧不由变得更加毕恭毕敬,方才小姐的眼神,太吓人了,简直比发火的老夫人还可怕。
沈归晚不知桂嬷嬷心中所想,便重新说回了今日在慈安堂的事:“二夫人与二小姐交好,将来总归是要得罪的,不如撕破脸,将事情放到明面上来,我反倒是能掌握主动权了。”
今日来了这么一遭,表面上看起来是沈归晚一时冲动得罪了二夫人和常嬷嬷,实际上却得了不少利益。
第一,将自己的院子阔绰了数倍有余;第二,这府中采买素来是利润最多的地方,所以沈二夫人才霸着不放。
但同时这沈二夫人素来是个偷懒耍滑的性子,这些年占着这个差事就是为了捞油水,而她因不是当家主母,只管贪出了事将锅直接甩给大夫人,这些年为了府中上下安宁,大夫人不知补了多少采买的亏空,她看在眼中心疼但却没办法。
没想到三小姐才回府不过数天的功夫,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将买办的差事拿了回来。
桂嬷嬷越想越高兴,忍不住擦拭着眼泪,道:“有小姐在府中,以后夫人也能少受些委屈了。”
当初二小姐在府上,因是老夫人养大的,和夫人感情不亲厚,倒是与二房那里走得近,对于夫人受的欺负冷眼旁观。之前桂嬷嬷没做多想,只当二小姐年纪还小,心肠不坏,如今看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沈归晚见桂嬷嬷语气真切,知道她待沈夫人倒是难得的真心,心中便将她当做了自己这边,问她道:“沉玉轩你看有几个人可以留的?”
这次慈安堂之行,沈归晚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得到了挑选院子下人的权利。能将之前二夫人等人安插在身边的眼线连根拔起,从根源上斩断内贼的存在!
只是这么多人都在,沈归晚不能全部赶走,工程量太大,而且所有人全部在外面采买的话,也不能保证都是忠心的,所以得留些老实本分的在宅子里听差。
桂嬷嬷听到沈归晚询问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沈归晚将自己当做了心腹才为她呢,便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沈归晚记了下来。
回了院子之后,沈归晚第一件事便就是让桂嬷嬷拿来了各房里头的名册。
今日她之所以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从二夫人手中夺权,不止是为了帮沈夫人出气,更重要的是想要掌握府中上下名单,看能不能揪出那日在门外偷听下毒的毒宗刺客。
其实这件事大可不必如此麻烦,想要知道有关于毒宗的线索,从萧霁那里询问可能更方便。但沈归晚一来担心萧霁会起疑,毕竟有红袖坊那么大的漏洞在了,第二,她的性子素来争强好胜,并不想轻易的向萧霁这个宿敌低头!
但这一咬牙一查,纵使沈归晚一目十行,将沈家上下厚厚地一叠名单从早上看到了晚上,依旧没看出个所以然。
桂嬷嬷挑了灯进来,见沈归晚还在看那名册,便道:“天色不早了,小姐仔细看坏了眼睛。这想要了解沈家情况,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老奴在沈家这么多年了,小姐若有什么问题也可问问老奴。”
沈归晚早已看的头晕眼花,听桂嬷嬷这么说,正好将账本放下,道:“嬷嬷请坐,我正好有几句话想问嬷嬷。”
闻言,桂嬷嬷挨着凳子的边坐了下来,只听沈归晚问道:“嬷嬷是跟娘亲从会稽一直跟着母亲的?”
“是啊,我一直服侍夫人的。当年城中兵祸,可恨我当时染了风寒留在了城中,不然……不然也不能让夫人和小姐母女骨肉分离,这么多年才得以相见。”
说到这里的时候,桂嬷嬷忍不住红了眼圈。
桂嬷嬷对沈夫人忠心耿耿,出了真假千金的事情桂嬷嬷心中一直很自责,后来沉玉轩这里挑人伺候,桂嬷嬷主动请缨来服侍沈归晚,也算是为了弥补当年的失误。
“嬷嬷别这么说,当年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呢。”
沈归晚安慰了桂嬷嬷几句,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方才继续问道:“当年金陵城去青云山避难的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