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二夫人沉默不言,沈繁漪也急了,道:“那些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且这些时日雪衣侯那里没什么动静,应该……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沈二夫人想到传闻中萧霁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心中难免也有些惴惴。只是如今她还要皆沈繁漪的手对付沈归晚,在这个时候她自然要多劝慰沈繁漪以免她心生退意。
是以思及此处,沈二夫人笑道:“都已经过了数月了,雪衣侯府那里没消息定然是没从那些地痞口中问出什么,你也不要杞人忧天了。只是若你以后想过的安生,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了沈归晚。”
沈繁漪此时已经完全被沈二夫人牵着鼻子走了,听到她这么说,忙问沈二夫人有什么妙计。
只见沈二夫人想了会儿,才道:“我昔年在长安住过几年,这些时日我留意着沈归晚的言行举止,不似扬州的人,倒还真颇有些长安贵女的风范。”
这沈二夫人外表看起来是个极其爽利,有话直说的性子,但实际却是心思缜密、观察细微。她少女时在长安长大,那时北玄古都长安,是多少人南方人梦想的地方。
不管是有着雄心壮志,欲一展身手的少年子弟;还是那向往着长安衣香鬓影,繁华锦绣的世家女子。
那时的沈二夫人不过是区区一个武侯之女,上面还有几位嫡姐呢,身份在一众高贵的长安贵女们根本不算起眼。在那些姐妹之中,她算不上是最起眼的一个,却是最聪明最努力的那个。
她模仿着长安女子们的言行举止,希冀着有一天能和她们一样,穿着最华丽的衣服,装扮上最华丽的妆容,前去宫中参加那奢靡华丽的芙蓉宴……
但最终,她还是没能留在长安。但那几年时间里,对于长安的记忆,远远胜过其它的时光。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在暗中观察着沈归晚,对她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也格外敏锐的发现在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举止,带着一种骨子里油然而生的矜贵,与那些经过严密训练的长安贵女十分相似;但有时候,她对规矩不拘一格,又真的像是如她口中所言,长在江湖中的女子。
一时间纵使是二夫人也无法确定沈归晚的身份,心中也开始犹疑。
沈繁漪知道,自己这位二婶虽然在家中身份不高,但当时伯爵府在金后得宠时曾携女眷到长安拜见,然后她们便被留在了长安好几年,所以对于二夫人将信将疑。
但……
如果沈归晚当年并没有被卖到教坊,而是去了长安,那么她拿什么和沈归晚争?
她没有能拿捏住沈归晚的软肋,反倒是自己留了许多把柄在沈归晚的手中,岂不是以后她连这沈家也没法待了?
她不甘心!
一时间沈繁漪白着一张脸,死死地拉着二夫人的手,道:“二婶,如果她真的是出身清白……那我,我该怎么办?”
她像是溺水的人,死死地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沈二夫人轻轻地拍了拍沈繁漪的手,安慰道:“如今之计,能帮你的只有大小姐了。”
闻言,沈繁漪目光微闪,道:“你是说大姐?”
“大小姐如今嫁入长安燕家,是相府的长媳,在长安城中消息灵通。你与她一起长大,让她帮忙打听一下雪衣侯当年在长安,是否有什么相好的女子,倒不是什么难事。”
沈繁漪显然还没想明白,这事怎么又与长安扯上关系了,茫然的问道:“这件事和我们对付沈归晚有关吗?”
沈二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沈繁漪一眼,道:“你看,当日你们在燕云楼找到沈归晚的时候,她是和雪衣侯在一起。雪衣侯那样的人,我可不信他能被美色迷惑,对一个见不了几次面的姑娘如此在意,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以前是认识的!”
“难保雪衣侯是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咱们沈家,那事情可就精彩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二夫人精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沈繁漪惊讶的望着沈二夫人,似乎是这些年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位二婶似的。以前在沈家的时候,沈繁漪很敬佩这位二婶。
因为她手段了得,不仅将老夫人哄得对她言听计从,就连对底下的人也能治理得服服帖帖的。比起空有身份,实则没有半分手段的沈夫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沈繁漪从小在沈老夫人身边长大,连带着与沈夫人不亲近,反而更喜欢这个精明的二婶。以前的沈繁漪认为,这沈二夫人也只是对治家之法颇有几分手段。
今日沈繁漪却又似乎重新认识了沈二夫人。
只见她只凭借着观察沈归晚平日里的言行举止,便能抽丝剥茧分析出沈归晚是雪衣侯在长安的旧相识,如此缜密的心思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如今看来二婶远比她想象的城府要深,也额是精明很多。
既然如此,她费尽心思的帮助自己对付沈归晚,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间沈繁漪的心中难免闪过了一丝狐疑,但很快便被心中对沈归晚的恨意给淹没了。
不管怎样,如今她们的目的一致,只要能除掉沈归晚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思及此处,沈繁漪压下心中惊疑,向沈二夫人保证道:“婶母您放心,以后你无论说什么我都照办。”
见沈繁漪总不算是那般无可救药,沈夫人脸上露出今日为止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道:“明日去给你祖母请安的时候,只字别提今日在春朝园发生的事情,若你祖母问起,你还要对沈归晚多加称赞。”
闻言沈繁漪脸色一变,凭什么,她还想利用今天的事让祖母厌恶沈归晚,得到老夫人的怜惜。
但想到之前沈夫人交代的一番话,沈繁漪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小脾气,一一应了下来。
至此,沈二夫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身边的丫鬟离开。
沈繁漪此时沉浸在与沈二夫人正式结盟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沈二夫人离开时,眼底闪过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