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奶娘虽不似林嬷嬷那般与沈归晚亲近,但她是贺家的人,对沈归晚自然也是言听计从,扶着沈归晚的手,笑道:“小姐是第一次见到五爷,您不知道他的性子,今日您推脱一下便就好了,哪里还能和他拼起酒来了呢。”
沈归晚听着徐奶娘的殷切叮嘱,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在馋酒!
但不过片刻的功夫,沈归晚的神色恢复如常,笑问徐奶娘道:“我记得您是跟母亲一同从贺家到金陵,大姐姐和怀瑜都喝过您的奶。”
徐奶娘笑着道:“小姐好记性,只不过两位小姐和公子,只是在月子里在夫人的院子里,满月之后就抱到了老夫人那,都是由老夫人准备的奶娘,您不知道,这些年夫人不说,心底却是苦的很啊。”
提到这些年沈夫人在沈家,表面看似风光,实则暗中遭受的冷遇,徐奶娘都不由抹了把眼泪,而后一脸庆幸道:“幸好,小姐您是一直惦记着夫人的,有您在,夫人这半年的笑容加起来比之前二十来年都多呢。”
这显然是夸张的说法,但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些年沈夫人的不容易。
沈归晚心底叹了口气,但面上却是故作惊讶的说道:“怎么会?大姐姐性子端庄孝顺,虽然没见过她,但听家里的仆从说,她很孝顺呢。”
“您说大小姐……娘娘啊……”
提到沈繁锦的时候,徐奶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沈归晚笑道:“奶娘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今日只有你我二人,散散酒气,这些话不会外传出去的。”
说话的时候,沈归晚将腕上戴着的玉镯随手褪了下来塞到了徐奶娘的手中,徐奶娘拿着沉甸甸的镯子,神色惶恐的说道:“老奴可不敢……”
沈归晚含笑的说道:“嬷嬷您就不要和我推辞了,实不相瞒,再过两个月我们便要启程去长安,到时候定然是要给宫中娘娘请安的。我虽与娘娘是亲姐妹,但毕竟从未见过,就算是亲姐妹也要分个亲疏远近的,我想打听一下她的性子喜好如何……”
沈归晚这一番说辞,合情合理,听到这里徐奶娘果然没多想,也没再推辞,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镯子,道:“其实比起二小姐,大小姐的性子就和菩萨一样,是极好相处的,小姐您放心就是。”
沈归晚听着徐奶娘的一番话,心底冷笑……
与人私通,野心勃勃,害得夫家满门抄斩,惨着丈夫满门的鲜血爬上贵妃之位的活菩萨?
沈归晚垂眸掩去眼底的嫌恶,唯恐自己一不小心,便将眼底的情绪流露了出来,嘴角噙着笑,语气讥诮的说道:“是么……”
此时正是晚上,夜色正浓,徐奶娘兵没有看清楚此时沈归晚脸色不对,连连点头道:“那可不。”
“在沈家这些年,我可没见过娘娘这般性子好的人。就算是对底下的下人,都是轻声细语的,甚至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底下的奴才们,谁不感念她的恩德。这金陵城的世家小姐们,哪个不是骄纵脾气,对底下的人非打即骂,你看看那林家的六小姐,不知打死发卖了多少丫鬟。”
提到沈繁锦的时候,徐奶娘语气十分骄傲道:“只有我们家娘娘,身边的人做了错事,都只讲道理,让人心服口服。要不说呢,她是福气厚的人,以前我们都在私底下说,大小姐这样的人品那可是注定要进宫当娘娘的,后来一时阴差阳错,竟误嫁给了燕家那群逆贼!”
提到燕家人的时候,徐奶娘狠狠地呸了一声,语气净是不屑,沈归晚收拢了藏在袖中的掌心,眼底讥诮更浓。
她还记得,当年陪同沈繁锦到沈家回门的时候,沈家上下水不是拿她当祖宗供着。上至老夫人,下到地下那些仆从们,都说沈繁锦嫁了个好人家。
如今燕家获罪,满门零落,他们再提到燕家的时候是恨不得踩上几脚以泄心中愤恨,这就是人性啊!
沈归晚深吸一口气,按住心底汹涌的情绪,打断了徐奶娘在陈说着燕家的不是,道:“姐姐行事从小都是如此稳重心善吗?”
她隐隐觉得,似乎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当初她可是见过沈繁锦在燕家的时候收拾自己贴身丫鬟的场景,恩威并施,将小丫鬟吓唬得面无人色,如此熟练老套显然不是第一天做这样的事。只是在人前的时候,沈繁锦善于伪装,但沈归晚还以为是沈老夫人教的,但若是从小便如此知道收敛自己的情绪,工于心计,喜怒从不形之于色,那简直太可怕了!
徐奶娘并不知道此时不过片刻的功夫,沈归晚的心中已经转过了许些个念头,听到沈归晚询问,含笑的说道:“那倒也不是……以前的时候大小姐还是有些孩子心性的,老夫人交代的功课有时候也完不成。可十岁那年,因为贪玩落水病了一场后,性格突然大变……”
电光石火之间,沈归晚隐约觉得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还来不及认真深思下去,徐奶娘笑着道:“小姐,已经到了沉玉轩了。”
沈归晚骤然回神,只见春禾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
“小姐,您喝酒了?奴婢去给您煮一碗醒酒汤吧。”
春禾见沈归晚回来之后,便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主动的开口道。
听到春禾的声音,沈归晚方才从沉浸的思绪中骤然回神,轻轻摇头,道:“刚在母亲那里喝过了。”
“您也真是,昏迷了这些天,身体还没大好呢,怎么又喝酒,您再这样我告诉侯爷去!”
前面被春禾唠叨的时候沈归晚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但听到春禾后面一句话的时候,沈归晚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你行啊,竟还学会威胁你家小姐了!!!”
春禾笑的狡黠道:“小姐,您终于承认了。”
沈归晚一脸莫名,问道:“承认什么?”
“你害怕侯爷啊。”
沈归晚一听这话,气的牙痒痒的,道:“我看你这丫头是欠收拾吧……”
说着便上前去挠春禾的痒痒,春禾忙不迭的告饶,一边道:“小姐,绕了奴婢吧,奴婢……奴婢还有事回禀。”
“安贵,回金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