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方才崖香的注意力都在安双双的身上，如今离得近了，瞧着沈归晚那轮廓，竟是那样的相似……
“娘娘……”
崖香险些惊呼出声，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压下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毕恭毕敬地对沈归晚道：“方才是奴婢冒犯了，还请三小姐恕罪。”
无论如何，这位沈三小姐诶看起来对雪衣侯的意义非同一般，崖香不能得罪她！但想到方才他们二人那般亲密的模样，崖香又不禁为自家小姐感到不甘……
一时间，崖香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纵使平日里她性格再如何的谨慎，此时面上也不禁流露出了几分异样神色。
相反沈归晚此时的心情虽也和崖香同样的复杂，但她到底比崖香更能稳得住。
原本好不容易见到崖香，她很想借着这个机会，从萧霁的手中要走崖香……但，就在此时，脑海中倏然浮现了当日林明清的那番话，她生生的压下了心底的冲动，冷着声音，故作陌生的说道：“罢了，我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
听着她语气中，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顾青篱和百里臣颇为意外的看着她。
沈归晚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沉得住。
这下他们就不会担心，沈归晚回因为崖香的存在，意气用事。
崖香感受到了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微妙，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但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勉强的压了下去。
在临离开的时候，崖香鬼使神差的回头忘了一眼。
只见此时已是盛夏的午后，雨后初晴，院子里一丛秀竹越发地挺拔。而那与相府极其相似构造的屋宇飞檐之下，挂着一串精致的风铃，沈归晚推门而进的背影，竟依稀与记忆中的小姐重叠在一起……
“阿香姐姐，你怎么了？”
安双双怯怯得声音在耳边响起，崖香方才恍然回神，方才离去，只见此时书房的门已经重新合上，崖香望着那雕花木门，心中暗想约莫是此处壁影屋檐与相府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方才声出那样的错觉吧……
崖香已经离开了，但到额书房中，沈归晚还是忍不住问萧霁：“侯爷放走了安双双，独留下这个名为崖……阿香的少女，是因为她有什么问题吗？”
沈归晚问得直接，顾青篱和百里臣十分默契的看着萧霁，就看他如何回答。
萧霁却没有正面回答沈归晚的问题，而是，看向沈归晚，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道：“这金陵城多方势力错综复杂，南境王室、长安、毒宗、修罗门甚至是容家都聚集在此，风波暗涌，就连四大世家也牵涉到了漩涡之中，你觉得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在背后心思如此缜密，布下这么一大张网，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归晚不知道萧霁为何突然有此一问，认真思索了会儿，还是答道：“一开始我觉得是沈修仪，可后来看起来不像……”
“秦家和林家暂且先不提，就说沈家和百里家……沈修仪虽城府极深，但他不像是能够翻云覆雨的主谋，充其量是想在这纷乱之中分一杯羹罢了。后来，百里昇下山，他的出现我以为他就是那个操控全局的人……”
提到百里昇，萧霁的眉心微不可觉的皱了皱，沈归晚面对萧霁的神色微妙变化，未曾察觉道：“可如今看来，百里昇也不过是个棋子。对方能在金陵兴风作浪，我怀疑，是从长安来的……可那个人，绝对不是花千城！”
她的语气说的如此笃定，萧霁心中反倒是生出了几分莫名的不快，淡淡问沈归晚：“你就如此相信他？”
那可是晏元祈的心腹近臣！
沈归晚对某人的情绪变化一无所知，思索了会儿，道：“这是我的预感……毕竟他和南方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没多大的关系。布这么大一个局，将这么多人和势力牵涉其中，非一朝一夕的事，花千城办不到。”
花千城办不到并非是因为能力问题，而是因为时间。
就目前在手中这些零碎的线索来看，事情源头至少追溯到数十年前，十多年前花千城还是在冷宫中，和晏元祈一样被受欺负的小可怜呢，哪里来南方兴风作浪。
她这么一同分析下来，便巴巴地看着萧霁，等待着他的回应，谁知萧霁只是意味不明的冷“呵”了一声。
这什么意思？
沈归晚困惑的望着萧霁，可仰脸，只瞧见他那冷硬的下颚以及微微抿成一条线的薄唇，看起来像是不大高兴了……
她没别的优点，惯会察言观色的，见此没再多说下去，继续回到原先的问题上。
“你说这个与我方才的问题又什么关系，难不成……”
倏然，沈归晚反应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萧霁，道：“你怀疑崖……花千城送到你府上的两个女子，是长安的奸细？”
绝对不可能！
沈归晚与崖香情同姐妹，当年崖香是被沈繁锦陷害追杀，死里逃生如今方才活了下来，怎么可能背叛她。
但……
她出现在金陵的时间，实在太巧合了。
不，崖香一直以为她死了，难道是想为她报仇？
她的仇人是晏元祈和沈繁锦，崖香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借萧霁之力，挑起他与长安之间的矛盾，挥兵北上，直取长安！
一旦萧霁起兵，与朝廷陷入争端之中，
到时候鹬蚌相争，那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正好能得渔翁之利。
“所以，在金陵兴风作浪，搅弄风云的幕后黑手，是外族？是南境的人？”
沈归晚是何等的心思机敏，很快地便想明白了其中蹊跷之处，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侯爷，无论她对您说了什么，您都不要信。”
沈归晚神色认真的对萧霁道：“如今南方得以休养生息，是您与无数的将士换来的……纵使你有问鼎天下之意，也不可贸然行动。”
若说从一开始沈归晚蓄意接近萧霁，是别有用心……心底确实打着借助萧霁兵力，攻入长安的想法，但随着时间推移，沈归晚亲眼目睹了金陵在萧霁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也体会了底层百姓的艰辛。
烽烟四起，战火兵戈，苦的只是百姓。
萧霁长在军中，身受萧家的教导，以百姓为念，江山次之，天子更次之，沈归晚便知道在朝廷没有触碰到萧霁的底线之前，南北双方平衡的状态会一直维持下去，对谁都好……
至于燕家的仇，她可以自己去报！
一时间沈归晚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