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这一巴掌，不止是让陆姨娘颜面扫地，也是帮着贺氏在这沈家的下人面前立了威。
陆姨娘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又如何能甘心。
她冰冷的目光看向沈归晚，一时脸色变了又变，就在众人以为今日的事情不会陆姨娘不会善罢甘休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只见陆姨娘捂着脸，虽然气的脸色煞白，但面上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但，那脸上的笑容，配合着面前她那愤恨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今日之事，是妾莽撞了，还请三小姐和夫人恕罪。”
话音落下，纵使是沈归晚也不由微微挑眉，心中暗道：好一个能屈能伸的三姨娘啊。
受到如此大辱，还能忍气吞声，在下人们面前博得个贤良的美名，今日这一场交锋较量她也不算输得彻底。
沈归晚自然知道这陆姨娘远非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方才那一巴掌，也不过是想着搓一搓陆姨娘的锐气，便也顺着陆姨娘的话就坡下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见沈归晚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饶是心机深沉如陆姨娘，此时面上的神色也快要绷不住了。
在即将要被沈归晚气的吐血之前，陆姨娘十分明智的选择了离开。
之不过在经过沈归晚的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记撂下一句狠话威胁：“三小姐好威风啊，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
被陆姨娘一闹，此时翠微苑的气氛也有些凝重。
跟在贺氏身边的李妈妈不由道：“真是奇怪，这陆姨娘以前性格温和，怎么到了长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今日她这么一闹，险些让夫人没脸，明日老夫人知道肯定要责备夫人的。”
说罢，有意无意的瞥了沈归晚一眼，似乎是在指责这一切的麻烦都是她带来的！
贺氏没听出李妈妈的弦外之音，只是看着沈归晚，忧心忡忡的说道：“归晚，我看那陆氏行事说话似乎都在针对你。她身后有你祖母撑腰，你日后要小心些。”
沈归晚见贺氏神色这般凝重，半开着玩笑劝解她道：“母亲您放心好了，当初在沈家的时候二夫人我都不怕，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吗。”
谁知话音方落，只听李妈妈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啊，三小姐本事大着，自然是不怕的，但您要为我们夫人着想啊……”
之前在金陵沈家的时候，因为二夫人行事咄咄逼人，和沈繁漪联手将贺氏压的受了好些年的委屈。
直到沈归晚回到沈家，帮了贺氏不少忙，她是真心对贺氏好的李妈妈自然也是在眼中的。且李妈妈觉得沈归晚性格凶悍，能够保护贺氏，自然是件大好事。
可如今到了长安来，二夫人没了，贺氏是沈家的主母大权在握，李妈妈开始担心沈归晚的言行举止会给贺氏带来麻烦。
而且今日沈归晚进宫竟然没给贵妃请安，不声不响的就直接出宫，分明是不将贵妃放在眼中！
正所谓亲疏有别，这半年李妈妈虽然对沈归晚颇有些好感，但那大小姐才是她看着长大的。
如果沈归晚和沈繁锦站在对立的立场上，李妈妈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站在沈繁锦这边的……
是以，借着她的机会，她帮着贺氏敲打沈归晚道：“三小姐如今长安比不得在金陵。咱们大小姐可是贵妃娘娘，您说话行事得小心谨慎，别丢了贵妃和夫人的脸！”
李妈妈仗着年纪大，是贺氏身边的老人，便以长辈的姿态来教训沈归晚，就连贺氏都没来得及阻止。
为了顾及贺氏的颜面，沈归晚脸上的笑容虽然淡了下来，倒也没反驳。
谁知李妈妈这一番话恰好被沈怀瑜听见了，他挡在了沈归晚的面前，义正言辞的对李妈妈道：“三姐姐行事自有她的章程。只要别人不冒犯她，也从没见过她无缘无故的出手教训别人，李妈妈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见沈怀瑜如此维护沈归晚，李妈妈脸上的神色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词夺理道：“老奴这也是为夫人和小姐着想，公子您别误会了。”
沈怀瑜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归晚挡住了，道：“李妈妈说这么多也是为我好，这些话我都记下了。”
李妈妈见沈归晚认错的态度还算是诚恳，原本板着的脸松动了几分，才下去张罗着将带来的点心拿上来。
贺氏连忙道：“归晚，这……今夜之事不是你的错，李妈妈年纪大了，说话难免不知分寸，母亲回去一定会教训她。”
沈归晚笑道：“李妈妈跟在您身边这么些年对您忠心耿耿，没什么坏心眼的。说这么多，也是为了母亲好，母亲不要为了我伤及了主仆之间的情分。”
贺氏还想说什么，沈归晚笑道：“好香啊，是赤豆元宵吗？”
轩辕月这个小吃货根本没看出屋子里众人神色复杂，看见吃的立即就移不开眼了，道：“这是沈夫人亲手做的呢。方才说话的功夫耽误了不少时间，归晚快趁热吃了吧……”
贺氏是南方人，做甜食的手艺是一绝的。
尤其是这冬天的夜晚，端着暖呼呼，软糯的赤豆元宵，恰好驱散了这冬夜的寒意。
只不过，此时沈归晚的心中难免有几分五味陈杂。
与此同时，轩辕月就跟只贪吃的小猫儿一样，捧着饭碗，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望着贺氏：“这点心真好吃，也是夫人做的吗？”
贺氏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沈怀瑜抢着答道：“这是金丝燕窝糕，宫里头才有的，当然是贵妃娘娘赏的。”
别看这沈怀瑜平日里少年老成，可一旦和轩辕月在一块儿，就跟个孩子似的，就连吃着宵夜呢都能斗起嘴来，忍不住揶揄轩辕月：“我说你好歹是一国公主，怎么这点见识都没有。”
轩辕月气得毛都炸了，一把抢过了沈怀瑜手中的糕点，气呼呼的说道：“是，本公主见识浅薄，比不上你沈大才子见多识广……”
而这里，沈归晚一听说东西是沈繁锦赏的，将剩下的半块金丝燕窝糕放在了一旁。
吃了几口赤豆元宵，方才压下心中翻涌的恶心感。
轩辕月粗心，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但沈怀瑜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不是错觉，三姐姐对贵妃的成见颇深，就连她赏赐的东西碰都不愿意碰。
这样的仇恨，绝非是因为今日的事情才起的，难不成纸钱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想到这里，沈怀瑜心中隐隐闪过一丝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