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白色的纱幔低垂,屋子里带着淡淡的冷香。
她起身,先是看了下自己的衣服。还好!今日新换的月白色锦袍,还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渍!
紧接着,这才想起调理内息,惊奇的发现自己内伤竟也不似之前那般严重,与之相反的是丹田处一阵暖流涌过,再也不似之前那般运用内力时总有一种阻塞之感。
这倒是奇了,怎么今日这么一折腾,非但经脉没受损,丹田内力反被打通了?
沈归晚心中诧异地想着,此时内伤好了,她自己也很快恢复了往日里的精神,打量着四周。
只见这是一处布置十分简单的屋子,屋子中间的小几上,摆放着一个白瓷花瓶,花瓶中插放着几枝开得正好的桃花。
正在纳闷的时候,只听门外‘吱呀’一声,一个青衣小童推门进来,正是上次见过的萧如意。
萧如意生的玉雪可爱,一瞧见沈归晚便就笑了,脸颊两边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可爱极了。
谁知一开口,便就是脆生生的声音道:“捏核桃的姐姐你醒了呀!”
沈归晚嘴角抽了抽,捏核桃的姐姐?这什么称呼!
见沈归晚不说话,萧如意还以为她没认出自己,鼓着一张小脸道:“姐姐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如意啊。今天你晕倒了,是被二叔给抱回来的!”
前面倒还好,一听这里,沈归晚蓦然依稀记起,似乎在自己跌到水沟之前,有人接住了自己。他的身上,带着好闻的水沉冷香。
思及此处,沈归晚不由觉得脸色一热,她自己也不知紧张什么,结巴的书道:“是……是侯爷救了我,那这里是侯府吗?”
沈归晚用‘救’这个字眼替代了‘抱’字,可谁知萧如意这孩子却是极其较真的,一板一眼的说道:“是啊,是二叔叔把你给抱回来的,先生瞧见了可开心坏了,连夜去了道观,说是……说是给你们合八字去了。”
闻言,沈归晚脸色一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不等沈归晚开口,只听萧如意语出惊人道:“姐姐不说话,是在想二叔吗?”
“我没有,才不是,别瞎说!!”
沈归晚立即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反驳,而后,又沉默了会儿,又问萧如意:“侯爷现在在何处?”
问完又后悔了,沈归晚连忙找补道:“说起来是侯爷救了我,我理应道谢的。”
虽然沈归晚暂时不想与萧霁有太深的牵扯,但是吧身为燕家的儿女,素来恩怨分明,知恩图报的。不管之前萧家与燕家究竟有什么旧怨,这次是萧霁从杀手的手中救下她,这个恩情她必须得先还清。
萧如意可不知在这片刻的功夫,沈归晚内心纠结的,简直就是百转千折了。
听到沈归晚问及萧霁,便回道:“二叔现在在房间里调理内息呢,姐姐你受了内伤,二叔为了治你可辛苦了!”
他夸张的在面前比了个弧度,努力的在沈归晚面前刷萧霁的好感。
一听这话,沈归晚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万万没想到萧霁不止救了她,竟还大发慈悲的将她带回侯府亲自给她治伤。
原本沈归晚想着,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自己要离萧霁远远的。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她非但没能如愿以偿,似乎与萧霁纠缠越来越深了。
沈归晚并非是什么优柔寡断的性子,她素来恩怨分明,可对萧霁的事情上却不知如何应对。一方面,燕家与萧家的世仇在那,当年在长安她少不更事时与萧霁之间的一些恩怨摆在那,另一方面现在她不知道灭族,究竟是否有萧霁在暗中推波助澜。
现在倒好,自己又欠了萧霁一笔。
这里沈归晚心中百味陈杂,萧如意不知其中缘故,见沈归晚沉默不言,便将她这般纠结的模样看做了是伤心难过。
索性一跺脚,道:“漂亮姐姐你别难过,你想见二叔,我带你去见他就是。”
“哎,我不是……”
沈归晚连忙说着,谁知却被萧如意拉着手,半推半就的拉到了萧霁的院子。萧霁住的主院距离沈归晚的客房很近,没几步路便就到了。
外面今日当值的是初七,原本他们奉命守在房间外,不许人任何人接近打扰的。但是见萧如意拉着沈归晚过来了,稍微犹豫了会儿,便示意准备阻拦的暗卫退了下去。
是以,沈归晚进院子的时候,竟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而萧如意只是见了外院,便小着声音道:“姐姐你先进去吧,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做好了没!”
说完推了站在那发呆的沈归晚一把,一溜烟自己就跑了没影了。
门是虚掩的,沈归晚哪里预料到,看似长的乖巧可人的萧如意行事竟如此的促狭,一个没提防被他这么轻轻一推,一个踉跄便就直接进到了萧霁的房间内。
沈归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到萧霁的地盘,而且这次还是自愿的!
萧霁的寝卧除了面积大一些,里面摆设竟是和沈归晚住的客房差不多,里面垂着白色的鲛绡幔帐,除了一应的桌椅之外便再无其他的摆设,冷清清的如雪洞一般,一眼便就能望到底了。
但就在这冷清的屋子里,摆放在小几上玲珑剔透的白瓷美人瓶中,插着那几枝颜色殷红,开得绚丽夺目的桃花却是分外夺目,宛若雪地里的一点朱砂。
房间一隅,香炉里水沉香霭,碧桃花灿若烟霞,一时间沈归晚看得不由呆在了那里。
“何人在外面?”
里间,一道轻斥将沈归晚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萧霁是何等的好耳力,早就听见了门外的声音。在这侯府,如此冒失进他房间的人,除了在自家府上养伤的那只就没旁人了。
他不动声色,等着她进来,谁知那只倒好,平日里行事莽撞今日反倒像是改了个性子似的,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前。
沈归晚听到萧霁的声音,知道磨蹭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侯爷,是我。”
声音软软的,乖得不像话,与那日剑拔弩张,在他面前信口雌黄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归晚此时被萧霁救了一回,在情理上她便就输了,自是得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她心事重重,轻手轻脚的挪到了里间萧霁的寝卧内,待看见眼前场景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