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将五花大绑的书铺老板押解到了林子里,程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银发老者数眼,片刻之后沉着声音审问道:“你和燕家人到底什么关系?”
老者虽然年纪大了,但一身风骨犹存,听到程安的审问,“呸”了一声,道:“什么燕家,我文永松根本不认得。”
程安眉心微皱,道:“那依你之意,翰林院的齐大人冤枉你了,可从你们书铺中搜出的燕相的藏书又是怎么回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听到程安的问话,文永松冷笑连连道:“齐文忠那个忘恩负义的狗贼,他千方百计的构陷于我,不就是为了我铺子里的那些古籍么!”
“当初那齐文忠初到长安赶考,是老朽见他一介寒生,借了他书卷留给他读书的场所。可那小人却垂涎我手中的藏书,见重金求购不成,如今却诬陷我入狱。如今老朽既然落在了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安见这老者神色愤慨,似乎真的是另有隐情,眼中闪过了一丝沉吟的神色。
谁知程安底下的官兵却是沉不住气的,闻言便用手中的刀指着文永松,道:“我说你这老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是在他的刀尖碰到老者之前,一只飞镖打了过来。
‘咣当’一声,小卒手中的钢刀瞬间掉落在地上,他捂着流着血的手腕惨叫连连。
只见原本骑在马上的程安,脸色微变,看着黑漆漆的林子沉声斥道:“什么人?”
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呜咽的声音。
程安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按在了佩刀上,冷着声音道:“阁下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说话间,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剑光挟着冷意冲着他而来。
程安早有所戒备,‘铮’地一声,刀方才出鞘,正要迎击的时候,谁知道对方只是在空中晃了个虚招,朝他们洒了一把粉末……
“不好,这药粉有毒,快捂住口鼻!”
程安立即吩咐底下的官兵们道,他们立即戒备了起来……
等烟雾散尽之后,只见方才偷袭他们的黑衣人、以及原本被捆住的文永松都全部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地上的一把绳索。
“该死的,竟然让他们跑了!将军,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方才被打伤的小卒愤慨的向程安请示道。
程安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没有说话。
倒是程安身边的副将刘大勇听到小卒的问话,拍了一把他的脑袋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瞒着了!巡防营的犯人被劫走了,是何等的奇耻大辱,要是被御史台的人知道少不得要参咱们将军一本,现如今是多事之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大勇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道:“齐文忠那一群文官,就等着抓咱们将军的错处呢。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提,对外就说犯人已经被处决了,知道吗!”
小卒被刘大勇这么一训斥,立即老实了,连忙说道:“是,属下明白……”
刘大勇的脸色稍缓,顷刻又道:“你们愣在这儿干嘛,回城区吧,我和将军在附近看看,有没有那刺客的线索……”
受伤的小卒连忙和巡防营的弟兄们一块儿离开时,望着程安和刘大勇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刘大勇并没有发现那小卒的异样,等打发走了那些多余的士兵们之后,刘大勇方才重新回到了程安的身边,道:“将军人被劫走了。方才好快的身形,看样子不像是我们的人啊……”
他问了好几句话,程安都没说话。
刘大勇低头一看,方才瞧见程安手中拿着的飞镖,是一枚燕翅的形状,看起来似曾相识……
再结合此时程安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刘大勇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样,倒抽了口凉气低呼道:“难不成这一次真的是燕家的人……”
程安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片刻之后压低声音道:“就算不是燕家人,也和燕家有关。”
刘大勇有些担心的说道:“如今长安城局势错综复杂,但燕家的那些人源源不断涌入长安,万一被圣上他们察觉……将军您就算是三头六臂,恐怕也难以保全他们啊。”
尤其还有那个齐文忠,嫉妒将军得到圣上的重用,盯着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他们私放燕家旧人的事情,险些被李文忠发现,太危险了!
依照圣上对燕家的恨意,一旦发现这些秘密,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
程安面上神色淡淡道:“无妨,圣上如今对我很是倚重,暂时想不到这么多的。”
至于那齐文忠,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程安更不放在心上,他唯一在意的是……
想到这里,程安看向林子深处的方向,深邃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意,近乎喃喃自言道:“难道真的是你?”
山道中,劫后余生的文永松对这救走自己的黑衣人道:“多谢这位义士相救,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月色下,原本背对着他的黑衣人缓缓的转过身,银色的面具泛着冰冷的光泽,此刻文永松不禁倒抽了口凉气,道:“小……小姐,真的是吗?”
“永叔,是我,我回来了……”
月华流转,照在那银质冰冷的面具上,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这一刻,文永松不禁潸然泪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道:“属下,见过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