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原本想着,当着金陵这么多人的面,仗着身份搓一搓沈归晚的锐气。
毕竟这么多人的面,沈归晚总不能还似如在家中那般,肆无忌惮吧!
谁知沈归晚淡淡的看了二夫人一眼,道:“长辈总得有长辈的样子,以身作则,就是虚长十几二十年,但却心胸狭隘,冷漠虚伪,又有什么值得敬重的?”
二夫人被气得发抖,只反复的说道:“当今圣上都以孝治天下,敬重长者为先,你这番言论是大逆不道!”
见沈二夫人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沈归晚只冷笑了一声道:“那按照婶母所言,金銮殿前选拔贤才,不看其才能品质,直接供奉一堆王八就成了。”
闻言二夫人一怔,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贺兰嫣在一旁默默地补刀:“千年王八万年龟,要供奉也应该是供奉金龟。”
这下二夫人方才恍然大悟,整个人都气疯了,道:“你们竟敢如此妄议朝政,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见她气的面色都变得狰狞起来,沈归晚神色越发无辜,道:“二婶母这是将自己和贵妃娘娘,都算进来了?”
这下,二夫人彻底说不出话来,气的直喘粗气。
眼见气氛十分尴尬的时候,只见陆姨娘出来打着圆场,道:“夫人,三小姐,咱们都是私底下的一些玩笑话,又何必句句计较呢。”
而一旁的那秦夫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也继续恢复了战斗力,嘴角带哦这意思笑,道:“是啊,二夫人小辈不懂事,以后回去慢慢教就是,坐下喝茶。”
二夫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只见秦夫人对她递了个眼色,狠狠瞪了沈归晚一眼,方才重新坐了下来。
而沈归晚看着有说有笑的三个人,想到了风蕴之之前调查到的消息——这三个人,都蹭得到金太后的接见。
如今她们身在金陵,身份迥异,看似各为其主,但当年肯定有着某一种联系。或许,只要找到维系她们三人之间关系的东西,关于长安和金陵的一些谜团,或可迎刃而解。
就在沈归晚若有所思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大厅的屏风后面,有一个人将方才的闹剧尽收眼底,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趣意,召来了一个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里沈归晚方才坐下还没喝几口茶呢,便见一个侍女过来,在秦夫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还偷偷看了沈归晚一眼,恰好被沈归晚逮了个正着。
片刻之后,只听秦夫人道:“早就听闻沈三小姐可是咱们金陵赫赫有名的神医,治好了不少人呢,不如今日,就让我们见识见识三小姐的医术如何?”
闻言,沈归晚微微挑眉,这怎么见识,总不至于现场拉一个病人让她治吧?
事实证明,只有沈归晚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出的。
秦夫人道:“我身边有个丫鬟,前些时日得了风寒,看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好。那丫鬟跟随我多年,我与她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若三小姐肯出手相救,我必有重谢。”
一听这话,沈归晚有些发懵,而原本坐在沈归晚身边的贺兰嫣不解道:“她们又想作什么妖呢?”
沈归晚轻轻摇头,虽然不知道秦夫人的目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正想要开口拒绝,谁知随着秦夫人话音落下,底下的人竟是纷纷附和了起来:“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三小姐医者仁心,想必不会拒绝的啊。”
“是啊,三小姐您就试试看吧。就算你治不好,刺史夫人也不会怪你的。”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下,直接将沈归晚架到了高处,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沈归晚深知其中定然有异,但也想知道这秦夫人等人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心中只不过权衡了片刻,道:“那就姑且一试。”
随即,秦夫人便亲自带着沈归晚前去了丫鬟的寝室之中。
只见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偌大的屋子,只放了一张床,床上帷幕遮得严严实实的,只听到数声咳嗽。
屋子光线昏暗,弥漫着药味和不详的气息,沈归晚的眉心狠狠一跳……
比起后院的热闹,前院也不遑多让。
虽未正式开宴,但基本该来的客人都已经到齐了,秦为庸正十分春风得意的与世家们应酬着,左右逢源,一改前些时日的颓废。
今日来的大多数是金陵的权贵,可论身份之尊贵,谁能比得过雪衣侯萧霁,那可是对刺史都毫不留情,说软禁就软禁的……
而人群之中的焦点,除了萧霁之外,那就是玄墨城的城主,秦致远了!
当年秦致远在金陵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却败在了萧濯的手下,从此远走漠北参军。后来入赘大将军府,在漠北大将军病逝之后接任了兵权,如今已是名震一方的玄墨城城主。
此番率领玄墨城回到金陵,说是祭祖,但众人都在暗地里揣测这位来者不善,说不定是要重新再萧霁的身上,找回当年丢失的颜面……
在各种猜测的声音之下,终于等到了今日——这二人,重新在秦家碰面,较量之下,不知谁又能占领上风。
这可不,二人一见面,就较量上。
今日男眷这里是在前厅的松风堂举行,底下两边紫檀木桌椅一色摆开,而在那席上所设的贵宾位置只有一个。
论身份,萧霁是昔日哀帝亲封的侯爵之位,封地是整个江南,说句不好听的,那身份相当于长安的天子!只是他性子低调,纵使有这个权利,却不张扬罢了。
可是,这秦致远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这可是玄墨城的城主,又是萧霁的嫡亲舅舅。
萧霁可以不认秦为庸,但却不能不认秦致远。
秦致远嘴角噙着笑道:“今日是家宴,理应不论官职大小,只论尊卑,侯爷承让了。”
说罢,便要坐下,却被萧霁一手拦住,淡淡的说道:“秦城主,可曾听说过客随主便?”
秦致远眉峰微挑,定定地看着萧霁,道:“若论主,今日刺史大人才是主人吧,那就请刺史大人上座?”
原本正左右逢源的秦为庸,闻言立即连连摆手道:“下官不敢。”
他是来坐山观虎斗的,可不想被这两个人牵连进去。
萧霁低笑一声,但那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睥睨的目光望着秦致远,清冽的声音道:“整个江南都尊本侯为主,城主大人有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