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他们的宿命

  一旁春禾见沈归晚在刹那间,脸色倏然变得十分骇人,一把扶住沈归晚,神色担忧的说道:“小姐,您要保重身体啊。夫人知道您听了这个消息会难过,所才让奴婢暂且先不要告诉你的,万一……万一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

  此时沈归晚只觉得原本已经消失的理智,方才回笼,听着春禾带着哭腔的声音,反倒是笑了,道:“傻丫头,我没事。”

  她暂且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恨意,问阿武:“在清河县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此时阿武不敢有所迟疑,立即将这几日所见所闻,一一的说道:“具体的属下也不知道,属下赶过去的时候。桂嬷嬷去的那户人家,已经被烧成了一堆灰烬,桂嬷嬷和车夫在客栈遇到伏击,当时客栈中的人说是他们不小心遭了火灾被烧死的。可后来,陆大人带人去看了……”

  闻言,沈归晚神色微动,道:“可是陆行止陆大人?”

  阿武立即说道:“正是他,如果不是陆大人,恐怕属下……也根本不能活着回来给小姐您报信了。”

  闻言,沈归晚看见了阿武身上的伤,道:“你也和他们交手了?”

  “是,对方出手狠辣,看样子……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江湖老手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武还有些心有余悸。

  沈归晚脸色微沉,片刻之后道:“是我大意了,哪里知道,那小小的一个清河县,竟是那么的凶险。”

  从来到沈家之后,除了贺氏之外,桂嬷嬷是对她最好的,将她当做孩子一般照顾,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竟害她断送了性!

  见沈归晚一脸自责的神色,阿武连忙道:“这怎么能怪得了小姐呢。您又不能未卜先知,要怪……也就怪那些歹人过于凶狠狡猾。”

  闻言,沈归晚收回目光,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的没错,那些人……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归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戾气,说出的话也是让人不寒而栗。

  闻言,阿武和春禾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小姐,您莫非……知道真凶是何人?”

  沈归晚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看着窗外,目光幽远。

  此时深秋时节,他们客居的驿馆中有一种别样的萧索,唯有那驿馆边上,花圃中的菊花开的正好,炙艳如火,在雨幕中有一种凄艳之感。

  她伸手掐了一支枝桠蔓延到窗沿边的红色菊花,上面犹带着雨珠点点。

  就在阿武和春禾以为沈归晚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见她那清冷无波的声音道:“她沈繁漪的生母。”

  “什么?”

  阿武和春禾低呼一声,皆是大惊失色。

  沈繁漪不是夫人所生,这个他们是知道的。可万万没想到,沈繁漪的生母,竟还活在世上,就住在离金陵不远的清河县,这是他们所料未及的。

  沈归晚将手中的花瓣碾碎,鲜红的花泥,沾染在手中,如血般艳烈,她的眼中带着锋芒的寒意。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贺氏的声音,沈归晚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春禾和阿武会意,就十分默契的没再继续提桂嬷嬷的事了。

  贺氏不知道方才的风波,见沈归晚穿着单衣站在窗户前,便拿了一件外裳给她搭上,道:“你身子本就不好,秋雨寒冷,仔细着凉。”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暖,沈归晚眼中的戾气稍减,对贺氏道:“多谢母亲,这些天,让母亲担心了。”

  这些时日纵使贺氏不知道在青云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整个金陵城风声鹤唳,雪衣侯失踪又在青云山出现,各种传言都有。

  贺氏纵使是在内宅中,却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更何况其中这几日沈归晚和贺玉宛一起失踪……

  但沈归晚没说这些天遇到了哪些危险,几次命悬一线;同样的贺氏也没再沈归晚面前提及她为沈归晚的忧心,甚至不惜给沈修仪身边的侍卫下跪。

  她只是轻轻的拍中沈归晚的背,故作生气道:“都怪你舅舅没保护好你,等到了长安,我再找他算账。”

  原来贺玉宛这次被顾青篱连累,一起进了天牢,但没多久便已经平安的给贺氏报信,倒比沈归晚先脱身。

  知道有萧霁在,沈归晚不会有危险,所以他留下了书信匆匆地赶去了长安,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当然,贺玉宛在贺氏面前的说辞,是先去长安安顿下来,到时免得沈归晚和贺氏第一次到长安,人生地不熟的不习惯。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归晚依旧不受控制的微微有些出神。

  长安啊……

  那里是她出生的地方,又怎么会陌生呢。

  不过此番终于回到长安,沈归晚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将是在金陵的十倍、百倍不止,且……

  这一次,她是真正的一个人,不再有人会帮她了。

  一时沈归晚心中百感交集,贺氏说了什么她一时也没注意听,只听得片刻之后,贺氏的语气顿了顿,又道:“你祖母的身体已经好转,明日等雨停了,最多两日我们就要乘坐官船启程到长安了……”

  贺氏看着神色憔悴,又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倏然问道:“你真的舍得吗?”

  虽然在外人看来,此番沈修仪升迁回到长安,是大喜的事情。但贺氏身在其中,却是隐隐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他们才刚启程去长安,都已经遇到这么多事了,谁知道长安还有什么样的危机在等待着他们。

  从私心来说,沈夫人宁可沈归晚留在金陵,留在萧霁的身边。

  沈归晚按了按胸口,那里不知为何,似乎依旧带着那一日梦中的心悸,但还是对沈夫人以一种浑不在意的语气道:“母亲,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如同当年萧霁从长安南下,就如现在她从金陵北上,这些都是他们各自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