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归晚不为所动,厨房的这些婆子们只得改了话头,央求道:“这些饭菜都扔了,晚膳可没着落了,府中的主子们怪罪下来奴才们担待不起啊,还请三小姐可怜可怜奴才们吧。”
沈归晚冷笑,道:“这话我听不着,你去告诉老夫人和夫人,我正好要和你们说道说道。”
众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等厨房的东西都砸了差不多了,沈归晚才带着人施施然离去,留下后厨一地狼藉。
原本在沉玉轩伺候的苏妈妈和这后厨的人有几分交情,便劝道:“我说婶子们,你们欺负人也得打听打听主子的秉性,这位是连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都不放在眼中的。这次她出了气也就算了,以后切莫如此了。”
这般闹腾之后,后厨的人也不敢去向老夫人告状,乖乖的贴了银子重新买了菜蔬将晚膳做上了。
晚间,厨房的管事亲自送了膳食来沉玉轩,道:“中午的时候底下的人不懂事得罪了小姐,老奴自己掏了银子,在原先的分例上加了几道硬菜,还请小姐不要计较。”
沈归晚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八菜一汤,轻轻抬了抬眼皮子,道:“知道了,放那吧。”
那管事的只能讪讪离去。
春禾一脸敬佩的望着沈归晚道:“还是小姐厉害。”
沈归晚道:“有的时候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的当你好欺负呢,不说这些了,你也饿了吧,坐下一起吃?”
春禾惶恐道:“奴婢不敢。”
沈归晚皱眉道:“在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以前在家中的时候……”
说到这里,沈归晚倏然止住了话头,春禾见沈归晚神色忽而变得暗沉了下来,也不敢多问,只好坐了下来。
但坐下的时候,她也只敢挨着半边凳子。
想到以前的事,沈归晚有些意兴阑珊,用过了晚膳依旧不见沈夫人,而且沈夫人原本留在她身边的桂嬷嬷也不再,沈归晚察觉出了问题,
她便让春禾去了沈夫人的院子一趟,片刻后桂嬷嬷和春禾一同回来了。
春禾神色有些慌张的回道:“夫人被老夫人罚跪祠堂了。说,说是她拿了家中的月银去放印子钱,如今管家的权势,由二夫人代掌呢。”
沈归晚惊讶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以前她是听说过有后宅的当家人这么做,但那也是小门小户或者是家中快要没落,沈夫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啊。
一旁的桂嬷嬷原本不想说太多让沈归晚担心,但又唯恐沈归晚误会了沈夫人,便咬牙道:“这事肯定是二夫人搞的鬼。”
听到二夫人沈归晚倒不觉得意外了,便心平气和的对一脸愤怒的桂嬷嬷道:“嬷嬷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桂嬷嬷挨着凳子坐下,道:“虽然咱们家夫人才是沈家正经夫人,但二夫人是老夫人娘家侄女,她素来疼爱,家中的事是二夫人和夫人一同管的,出了错处都是夫人受罚。这次,这次印子钱的事夫人丝毫不知,是钱庄的人捅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二话没说,直接罚了夫人。”
沈归晚听的连连皱眉,吩咐春禾道:“我们去祠堂看看。”
桂嬷嬷连忙拦住沈归晚,道:“方才是老奴多嘴了,老夫人决定的事不允许旁人质疑,您若是这个时候去看望夫人,只会让夫人受到的惩罚更加的严重。”
毕竟沈归晚才回沈家,老夫人对她的印象最多算是不错,若是前去求情人家不见的给她这个面子。
沈归晚斟酌了会儿,道:“那二小姐呢,她最受老夫人疼爱,如今母亲出事,她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桂嬷嬷连山闪过了一丝犹疑,沈归晚见她吞吞吐吐的,心知里头肯定是有内情,便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我这里没那么多避讳。”
听到沈归晚都这么说,桂嬷嬷才道:“老奴下午的时候找过二小姐。”
但沈繁漪本就与沈夫人感情不亲厚。
虽说这是她的生母,但她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又嫌弃沈夫人性格木讷不如二夫人利落,得老夫人倚重,对这个母亲很是不屑。
后来出了真假千金的事,沈夫人坚持找回沈归晚,沈繁漪心中不满到了极点。
所以当沈夫人被罚找她求情的时候,她漫不经心的说道:“嬷嬷请回吧,这件事我是不会管的。先不说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我这做晚辈的也不好插手,再说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母亲做的,她毕竟是沈家的主母,连这点事都管不好,也该受罚的。”
“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桂嬷嬷是和沈夫人一同陪嫁进沈家的,对沈夫人在沈家受了多少委屈,她心中早有不满,一不留神全都说了出来。
“而且大小姐和二小姐这些年都是老夫人带在身边教导的,与她感情并不亲厚,可怜夫人在这沈家,竟无一个亲人……”
沈归晚一听这话,心里头倒是有些同情那位沈夫人了。
这沈家主母看似光鲜亮丽,但这些年操持沈家,婆母为难,丈夫冷淡,子女不亲厚,也不知图什么。
她轻叹一口气,道:“如今天色晚了,咱们也不好去闹,祠堂地寒,嬷嬷你悄悄送去蒲团和衣物热茶给母亲,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桂嬷嬷“哎”了一声。
她算是看出来了,虽然三小姐才回沈家不过数日的功夫,却是待夫人是真心的。
到底是骨肉至亲,比二小姐好多了。
沈归晚替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活下去,不止是为她报仇,在沈家有限的日子,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她孝顺她的母亲,保护她的周全。
末了,沈归晚的语气顿了顿,又交代道:“记得蒲团要多拿几个,跪久了膝盖会疼的。”
想的如此周到,一听就是经常跪祠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