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主仆二人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反倒是离开后不久,被沈归晚看了一眼的书生嗅了嗅沈归晚离去的方向,笑得一脸猥琐道:“好香啊,你们闻到了香粉的味道了吗?”
旁边的书生配合着说道:“像是桃花的香气,莫不是方才那对主仆?”
“是啊,方才那对主仆虽是做男子打扮,但那细皮嫩肉的倒像是姑娘呢。齐兄,要不追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成就一段良缘呢……”
话音方落,众人都附和着笑出声来,那般放荡哪里还有半分读书人的自持端正。笑着笑着,被称作齐兄的人嗓子里忽然发出了‘嘎’地一声……
众人一愣,紧接又是轰然大笑道:“齐兄,今日午膳吃了盐水鸭,你怎么学鸭子叫……嘎?”
原本喧闹的大堂中,人声鼎沸,忽而只见最中间的那桌平日里最爱聚集在一起指点江山的书生们,发出‘嘎嘎’的声音此起彼伏。
“倒像是鸭子在开会呢。”
沈归晚在门外,心情十分愉悦的说道,她碾了碾指尖的粉末,眼底一扫方才的阴郁。收拾完那些嘴碎的书生之后,沈归晚脸色稍霁,这才和春禾回沈家!
不出半日的功夫,众人都知道了在那泰和楼的书生撞了邪。吃了盐水鸭后,竟是好好的人话不会说了,只会学鸭子叫了。
那些书生们大多数都是家境殷实,好好的一个孩子吃了顿饭成了这样,可将他们的父母给急坏了,请了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要不还是请马大姑来看看吧,可别是撞邪了。”
一旁看热闹的人提建议道,心中却是有些纳罕。有听说过书生撞蛇精撞狐狸精的,但第一次见到撞……鸭子精的!
“那鸭子精如此凶狠,我看那马大姑道行太浅了,不管用,还是去请紫阳观的紫阳真人来瞧瞧吧。”
紫阳真人最近才来金陵城的,据说本领十分了得,不少大户人家撞上的邪祟异事他都能解决,金陵城好几乎富户人家一起联手,给他专门修建了一个道观呢。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再加上那些书生时不时从嗓子里蹦出了‘嘎’的一声,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
但乐极生悲的是,沈归晚晚间忽然身体不适,直接病倒了。
她到底是太高估了自己这身体,虽说及时喝了姜汤,可到底平日里心思太重,昨天一天情绪起伏,在水阁中吹了一宿的冷风,喝了姜汤还是病倒了。
一开始沈归晚没当回事,喝了姜汤有些晕,打算先睡一觉再去侯府。谁知这一睡,竟是迷迷糊糊的开始发起了热,春禾去办事去了,桂嬷嬷又在那里陪着沈夫人,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见势不好,桂嬷嬷不敢隐瞒去找沈夫人,谁料着沈夫人本是灯扎的身子,因记挂着沈繁锦,再加上在水阁中被沈归晚一番话伤了心,一时间竟也病倒,湘竹苑里也是乱糟糟的一团。
老夫人那里更不用说了,沈修仪下令不许任何事情惊扰着老夫人,底下人也不敢回话,而现在沈家能做主的只有沈繁漪和二夫人了。
“三妹妹不是自诩医术高超,自己开几贴药不就成了,用得着请大夫么。”
“三小姐病的高热不退?开什么药,喝点姜汤就好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千金大小姐,小病小痛的挨挨就好,少来烦我了。”
桂嬷嬷和春禾一连碰了两次壁,家中奴仆惯是会踩高捧低的,见沈归晚失势伺候起来更加敷衍。
一时间沈归晚高烧昏迷,沈家又被封锁着,有沈繁漪和二夫人命人盯着,春禾和桂嬷嬷想要悄悄去请大夫都不成。
她们巴不得沈归晚出事呢,就这样病死,或者脑袋烧坏了更好,可惜让她们失望的是,第二日傍晚,沈归晚便就醒了……
还不等春禾清醒,沈归晚睁开眼第一句话便就是:“备车,去雪衣侯府!”
桂嬷嬷正拧着巾子给沈归晚散热呢,听到沈归晚的话,她手一抖,巾子掉到铜盆里溅起了水花湿了衣袖都顾不上,而是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小姐说要去什么地方?”
“去侯府找萧霁!”
沈归晚挣扎着要下床,但奈何昏迷才醒,浑身发软,险些从床上跌了下来。幸而春禾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沈归晚,而桂嬷嬷也才堪堪回神,忙将手上的水擦干,口中念着佛道:“阿弥陀佛,小姐您脑袋没烧坏吧。”
这烧了一场,怎么说起胡话了呢。雪衣侯是别人想见就能见的吗?而且侯府那是什么地方,城中说起那里都忌讳莫测,就跟那虎穴狼窝一样,她家小姐怎么好好的想不开,非得往里面撞呢。
沈归晚这个时候却十分清醒的很,她做了很长的一段梦,梦见这数天的时间内都困在一间密室中……
除了她之外,还有萧霁!
但萧霁似乎看不见她,正在专心的调整内息,与此同时他身上又出现了那可怖的刺青,时隐时现,体内似乎是有两种力量一直在对抗着,而他自己也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这样场景,正与当日她在燕云楼看见萧霁时差不多。
这下沈归晚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这个梦究竟是巧合,还是有其他的缘故?她隐约觉得,萧霁似乎隐瞒了她一些东西。
冥川之毒发作了多久,沈归晚便就昏迷了有多久。她需要求证,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是个普通的梦,还是有其他的因素。
但这一时半会儿的,沈归晚也解释不清,只好言简意赅的说道:“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侯爷受伤了,春禾你拿着之前侯爷给的牌子去侯府看看。对了,不要说我做梦的事,就说我最近调制了些伤药,对侯爷有益,如果只见到了武衡没亲眼见到侯爷,速来回我!”
说着便让春禾将她放在妆匣中的牌子,以及之前替萧霁准备的解药装好交给了春禾,春禾没多问,尽职尽责的照办去了,而桂嬷嬷站在那里心底却是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