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环顾四周,夕阳穿过屋顶残破的琉璃瓦,照在这已经废弃的殿宇之中,有一种残破凄凉的美感。只听得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那风声呜咽,如诉如泣,如鬼哭狼嚎。
这里是现实之中,还是在梦境?
沈归晚的心中闪过了一丝疑虑,就在此时,只听得‘吱呀’一声,虚掩的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出现在了内殿外。
夕阳敛尽了最后一丝余晖,远处青黛色的山被那血色残阳,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她戴着面具,看不清模样,但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树枝上寒鸦被惊起……
那是一种,死人的气息!
天际翻涌着色彩鲜艳的晚霞,落在地面,随着她款款踏步而至,在地面开成了如云霞般绚烂、鲜血般秾艳的蔷薇花!
她那白色的纱袍,逶迤摇曳在蔷薇花的中间,竟是有一种诡谲的、妖冶的美。
沈归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换换而至,随后……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不是做梦!
从那绽放的美丽的蔷薇花,再到那白色纱裙,再向上的时候……女子面容被面具给遮住了。
惨白如石膏的白色面具上,却绘着一枝妖娆冶艳的蔷薇花,从下颚蔓延到眉梢,如同鲜血般艳丽,有一种诡谲的美感,就像是这一座破旧的殿宇废墟上的壁画!
她穿着一袭白色的广袖长袍,外面罩着一层纱,风吹动衣袂翩飞。这纯白的颜色、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广袖长袍,在沈归晚看来也有些诡异。
这样的服饰,有些像是丧礼上穿的丧服;但比寻常的丧服款式看起来要讲究也更为华丽一些,倒有些像是祭祀时穿的衣服。
好奇怪的一个人……
在沈归晚看着她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着沈归晚。面具下,那锋芒的目光,带着无声的压迫力,刹那间沈归晚觉得一切似乎都变得凝固起来!
风声、虫鸣声,都在刹那冻结,迎面而来的威压让沈归晚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像是要吐出来一样。在强大的内力压迫之下,沈归晚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有一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可沈归晚,却依旧十分倔强、没有丝毫想要示弱强撑着。
气血在翻涌,就在沈归晚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面具女子终于收回了压迫力。终于,仿佛被溺在深海中的窒息感消失,沈归晚松了口气的同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此时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薄薄一层汗水,心底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竟是只有一个眼神,便能攥住她的意识,如果没有萧霁帮她恢复了内力,此时恐怕早就已撑不住了。
“能够撑这么久,你比本尊想象的要厉害一些。”
她的声音空无虚缈,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虽然她就站在眼前,近在咫尺,可不知为何,但她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般。
一时沈归晚的心中闪过了一丝疑虑,为了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她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迹,勉强的勾起了唇角,回敬道:“阁下也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呵……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不错。”
沈归晚此时口中不饶人,但心中却是飞速运转着。本尊?这个称呼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物。
沈归晚也算是闯荡江湖多年,可也没见过哪个门派如这个女子这般奇怪的装束。且看她言行举止十分奇怪……
就在沈归晚觉得奇怪的地方,只见眼前光影一闪,原本站在那的女子竟是瞬间就不见了!
这个地方依旧有问题!
沈归晚低咒一声,收回原本探出去蠢蠢欲动的脚,等再定睛一看的时候,只见那门口,瞬间就变成了万丈悬崖,沈归晚差点向前的姿势没收回,险些一头栽下去了!!!
她心有余悸的收回了脚,只见那废墟宫殿瞬间变得一片漆黑,然后‘呼’地一声,上锈的青铜烛台竟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一一点明……
纵使见多识广如沈归晚,见如此诡异的景象,心底也不禁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再一联想起自己在金陵的这些时日,沈归晚的心蓦地沉了沉……恐怕自己如今身处于阵法之中,而这里暗藏的玄机,是阵法与幻术的结合!
自己被困在这里,外面又有那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看样子今日是凶多吉少啊!
沈归晚心底暗自发愁。
庆幸的是,随着那女子的离开,恢复了黑暗的宫殿内,沈归晚感觉到那一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终于稍减。
不……她并没有离开!绝对是藏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沈归晚为了不使人看轻,暂且压下心底的恐惧担忧,故作淡定的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将我掳来,又有什么目的?”
一阵安静之后,又从某个方向传来女子低笑的声音,道:“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沈归晚……
啧,看来又来一个认识原主的。
此时沈归晚已经确定,自己本身的身份绝对不是一个歌姬那般简单,但该死的、那些重要的事情她竟是一个都不记得!
虽然那女子在看不见的地方,可似乎是知道沈归晚心底在想着什么一般,噙着笑道:“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的你更有趣!”
有趣?这是什么鬼!
沈归晚心中不知吐槽了多少遍,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故作沉吟了片刻,望着那女子,道:“你是毒宗的人?还是修罗门的人?”
“不如猜猜看。”
沈归晚倒也沉得住气,想了会儿,认真道:“换个说法,你是与长安还是与南境有关?”
在她问前面几句话的时候,那女子毫无反应,但在沈归晚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沈归晚感觉方才那一种熟悉的寒意骤然增加!
沈归晚瞬间了然,以一种笃定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南境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