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而百里昇看着沈归晚脸上的神色变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微妙的笑。
“怎么,三小姐难道不知道,半个月前雪衣侯就开始打压百里山庄在江湖上的一些交易……说起来倒真是奇怪呢,这萧霁究竟何方神圣,从未听说过他师承于何人,但一手剑法神秘莫测,谁也看不出其深浅,江湖庙堂,皆有他的势力,倒颇有些像是前朝的神宗皇帝……”
沈归晚神色微动,但片刻之后,很快恢复如常,冷冷的说道:“少庄主是想从我身上套话?那你就想错了。”
“先不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又怎么会告诉明知是死敌的你呢。”
百里昇深深的看了沈归晚一眼,声音有些受伤:“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在你心中他就如此重要?甚至是,超过了我?”
一番话着实十分暧昧,在一旁的贺兰嫣看了眼沈归晚,又看看百里昇,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生了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眸,如一泓清泉,又如山岚烟雾,当看向你的时候,纵使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很危险,依旧不由浮想翩翩,这是怎样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啊……
在这样专注的目光下,沈归晚不由莫名的觉得心口乱跳了几下,但凭借着这些年的定力,好歹没有被眼前美色所惑,而迷失心智!
沈归晚甩了甩脑袋,努力稳住心神后,迎着百里昇的目光,冷笑了一声道:“百里昇,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当年究竟是谁先辜负了谁,你心里没点数吗!”
阳光下,少女的眼清亮如雪,那样明亮的目光,像是多少年前的某个雪天似乎见过……
红梅,白雪,以及那衣衫褴褛,却眼神明亮的少女。原来,他也曾拥有过那样的光明啊……
百里昇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唇色微微有些发白。
许久许久之后,百里昇方才重新凝神,望着眼前的少女,苦笑道:“三小姐伶牙俐齿,一心维护萧霁,在下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听在下一句奉劝,萧霁那样的人,可比我好不了多少,所有人,包括你,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沈归晚原本以为百里昇现身在秦家,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没想到说了半天,竟是些没用的废话,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如果你对当年之事没有一点解释的话,我与你也没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这百里昇古里古怪的,看似温和,实则薄情的很。他与沈菀菀朝夕相处,又定下婚约,沈归晚甚至怀疑当日在沈家的时候他显然是看出了自己并非沈菀菀,可……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未婚妻的生死。
如果今日不是在秦家,人多眼杂,不宜动手,沈归晚早就想动手揍人了。
见沈归晚不耐烦的转身便要离开,百里昇轻叹了一声,道:“真是个没耐心的小姑娘。”
沈归晚眉心微跳,看向他,只听百里昇道:“世上的事情并非是非黑即白,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沈归晚的声音利落的说道:“我只知道,对便对,错便是错。做错事情的人,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哪怕受害者已经死了,那么活着的人也必须有为其讨还公道的必要!”
这下,换百里昇一怔,半晌才道:“当初青云台上……”
刚说了一句,只见一个丫鬟上前,道:“三小姐,您怎么在这,前厅要开席了,就等着您一个人呢。”
“稍等,我现在……”
沈归晚说道,但抬头的时候,只见百里昇已经不见踪迹!
“奇怪……”
沈归晚暗自琢磨着到,但前来找沈归晚的小丫鬟却已经不耐烦了,道:“三小姐别耽搁了,快走吧。”
没办法,沈归晚只能在小丫鬟的催促之下刚出后花园,便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来……
远远看去,刺史夫人那珠光宝气的打扮很是显眼,除此之外,只见她身边围着的是一个佩戴牡丹的宫装女子。
因逆着光,沈归晚一时没看清楚她的模样,不由问道:“那人是谁?好大的排场啊,竟惊动了刺史夫人亲自作陪呢。”
贺兰嫣在南方比沈归晚多待了几年,顺着沈归晚的目光看过去,方才道:“这不是……凌若郡主么。”
这就是之前萧霁口中,秘密来到金陵,住在刺史府的凌若郡主?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按照身份来说,凌若郡主算是沈归晚的表姐。只是当年她在长安的时候,沈归晚在洛阳;等到沈归晚被接回长安,她便已经被送去南境和亲。
在沈归晚的记忆中,只依稀记得一点她的轮廓。
她们恰好往沈归晚的方向走来,沈归晚渐渐的也看清楚了她的模样,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艳。
她与她的母亲庆和公主不大像,反倒是像极了她的亲生父亲,当年那位惊才绝艳,早夭的驸马。
如今她已是双十年华,生得艳光灼灼,其风华将今日在场的少女们都比了下去。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她和庆和公主不大像。
沈归晚只顾着打量眼前的凌若郡主,一时忘乎所以,不曾想凌若郡主身边的丫鬟怒斥道:“大胆!见了郡主还不跪下行礼,竟敢直视郡主的容貌,是哪家小姐如此没规矩!”
贺兰嫣拉了沈归晚一把,沈归晚这才回神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长安,她的身份已今非昔比,只能压下心底的不适,识时务的拱手道:“臣女沈归晚,见过郡主。”
半晌,都没听到凌若郡主让她起来的声音,只听见她身边的丫鬟声音尖细的说道:“让你跪下行礼,你是聋了吗!”
若说方才沈归晚还不明所以,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对方是在故意找她麻烦!
上次在琳琅阁是一次,今日秦家一次,自己到底怎么得罪这位之前素未谋面的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