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别怕,我来了

  萧莫尘声音很有辨识度,说情话时低哑温柔,如春天和煦的阳光掠过心田,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感。

  生气时,声音低沉浑厚,如千年寒冰般冷冽,使人生畏。

  他启唇发出的第一个字,离歌便认出了他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前面迎光的方向,眸子赫然发亮,像极了揉碎的星辰。

  阳光下,萧莫尘一身白色锦缎华袍,玉冠银丝束发,腰间佩戴着一条白玉带,正中镶嵌着的那颗墨色宝石闪着光,与右边淡蓝色的荷包相得映彰,愈加显得他雅秀身姿,尊贵非凡。

  面如冠玉,眉眼如画,白衣飘逸如天边的云,是她见惯了的风华啊。

  “萧莫尘,萧莫尘!”

  离歌低喃一声,还不敢相信,她心心念念之前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对上他温润与爱意的眼神后,大喊一声,健步如风,一下子撞进了他怀里。

  紧紧圈着她,将脸贴在她的脑袋上,眼睛泛红,萧莫尘不在乎身旁早已诧异一片的眼光,只知道此刻他心都快痛死了,如离了水的鱼,根本呼吸不过来。

  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衣服有些破乱,头发也乱糟糟的,容色苍白,心痛如针刺的感觉蔓延到全身,脸色沉郁,心里涌上千愁万绪,最后只能化为一声长叹,摸着她的头,柔声问道:“受伤了没有?”

  “唔!”

  离歌没有发话,只是闷声的摇了下脑袋,明明身上不痛不痒,听到萧莫尘温柔如水的一句话后,眼泪却不由自主地砸了下来,一滴接一滴。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哭,是生死之间的恐惧?是无力无助的委屈?还是因为思念之情。

  看到她不停地落泪,萧莫尘又一阵心悸,心疼地伸手抚过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哄着她:“歌儿,别怕,别怕,我来了。”

  稍微抬眸,萧莫尘才发现立在他们身后的陈年。

  陈年眉头深锁,面色阴郁,失了魂一样,盯着他怀里的离歌看。

  她此刻的泪水,像是狠狠地刺痛着他一样,让他露出悲痛欲绝之神情。

  眸色一沉,萧莫尘柔声细语地将离歌哄好,替她仔细擦干脸上的泪水,紧紧牵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再看向他人之时,眸里只剩冷冽。

  “方老爷子,别来无恙。”

  萧莫尘轻扫了下前方的陈年与三长老,又把视线转回方老爷身上,眯起眼,冷睨着他。

  方老爷子连忙放低姿态,颤颤巍巍地朝萧莫尘行了个礼:“草民见过宸王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赎罪。”

  莫尘摆摆手,紧握着离歌的手,脸上微带蕴色,冷声说道:“本王今日来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带走本王的女人,还望方老爷子行个方便。”

  嗯,他的女人?

  离歌弯着眼睛,心里窃喜,另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在他的手背上画圈圈。

  今日萧莫尘表情较好,等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奖励。

  “殿下啊!”方老爷子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身体伏地,头埋得低低的,悲恸大喊着:“殿下,草民无心冒犯贵人,只是,妖人一日除,我们方家一日不得安宁,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救救我方家一门,草民给您磕头了,磕头了——”

  离歌撇起嘴,不知方老爷子为何要如此,她抬眸扫上一圈,除了个别几人,其他人都十分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特别是方老爷子带来的家奴,更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老头,你求错人了。”

  不知方老爷子磕了多少下,院里头又鱼贯而入一波人,原本空荡荡的院子,一时间拥挤起来。

  武者身上特有的难闻的汗水味,都将刺鼻的染料味给盖住了。

  离歌蹙眉,伸手擦了擦鼻尖,把脸往贴上萧莫尘的手臂处,贪婪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清香味,露出清亮的眸子,看着来人。

  来人亦是一身锦衣华服,生得颇为俊美,朗眉星目间与萧莫尘有些相似,嘴角微沉,是大不以为然的傲慢之色,居高临下地盯着方老爷子看。

  一时间,院子里头所有人的目光皆被他吸引着,他一来,有人欢喜有人愁闷,亦有人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

  方老爷子闻声,抬起头,面似靴皮的脸上一片迷茫之色,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颇为傲慢地抬起下巴,冷笑一声,道:“你竟然知道宸王而不知道本王?世人皆道,五弟清心寡欲,与世无争,可是在外头的名声倒是响得很,天下第一庄的方老爷子竟然都识得你,而不识得本王,实在是妙得很呐。”

  呵,你是谁,凭什么别人都要认识你,谁给你的脸。

  离歌躲在萧莫尘身后,翻着白眼,这男子说话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让她听着很不舒服。

  她抬头,原本以为萧莫尘也会有此种感想,不料想他不怒反笑,脸上云淡风轻的,笑着说:“三哥说笑了,五弟与方老爷子不过只有两面之缘,谈不上相识。方老爷子,这是我的三皇兄,信王殿下。”

  一听,方老爷子立马转换了磕头的方向,天下第一庄掌门人一点气概与尊严都没有,对着信王,又是一通磕头与请求。

  信王勾起嘴角,抬着下巴,很是得意地看向萧莫尘。

  颔首一笑,萧莫尘笑容大方,拉着离歌的手,走近他,压低声音说道:“三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抓住天下第一庄的经济命脉,铲除武林大害,建立威信,说不定,还能顺手挖出其身后之人。”

  萧莫尘的一番话使得信王眼神渐渐如蕴宝光,更添有一种飞扬跳脱的不羁,挑起眉,问:“身后之人?”

  “三长老所训练的稚童死士曾经刺杀过五弟,五弟与之无冤无仇,他何以至此?想来是受人所托吧,只是弟弟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来他受命于何人,所以,此事还请三哥帮忙查个清楚。”

  萧莫尘眉眼难得温顺,低声请求着信王。

  见信王鼻翼抖动,半裂着嘴,眼皮轻抬,依旧是用傲慢、不可一世的神色朝萧莫尘点下头。

  见他这模样,离歌只想发笑,笑他的愚蠢,被人当刀使而不自知,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既是如此,弟弟先在此先谢过三哥了。三哥,弟弟先走一步。”

  萧莫尘唇边线条微弧,将视线落在三长老身上片刻,又若有所思地盯着陈年看,脸上笑意越发变浓,最后转身,温柔地牵着离歌往外走。

  院里头众人表情各异,有悲伤,有不甘,有愤怒,有轻蔑,目光皆追随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陈年愣了良久,手一挥,也带着手下离去,拥挤不堪的院子,一下子空了起来。

  拐了一个弯,离歌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笛音,紧接着就是兵刃相交的声音。

  离歌紧紧地扣住萧莫尘的手,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有些害怕,终是开口问道:“萧莫尘,你怎么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