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小秋遭陷害

  原本病容苍白的离羽,一通剧烈咳嗽之后,骤然变得脸红耳赤,额上亦泌出层晶莹的薄汗,好看的眸子里水汽幽起,使他冷硬的脸庞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顺了一会气,咳嗽渐渐平复下来,离羽哑着声音,偏头对小秋说:“好了,小秋,赶紧去给公主看座上茶,莫怠慢了公主。”

  “是,相爷。”

  小秋盈盈矮下身子,眼波流转,不放心地深凝了离羽两眼,才退下。

  经过落笙时,小秋本想福下身子,对她施礼,刚刚贸然闯入已是不敬,退下之时应当要行礼告退。

  可是不曾想,一走近她,便对上了一双阴冷渗人的眼神。

  身子一震,小秋行过礼,便赶紧埋头退下。

  落笙公主定然是生气了,她对相爷已然到了疯狂痴迷的地步,容不得别人亲近他半分,哪怕是婢女也不可。

  完了,看她刚刚那个带着刀子的眼神,该不会是想偷偷把我办了吧。

  出了书房的小秋背后突然爬起寒意,捂着嘴惊讶不已,忐忑地看了眼书房。

  书房里,气氛一度沉寂。

  微风灌进来,吹起落笙的衣摆,她轻抚发鬓,盈盈走近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离羽,俯下身子,红唇轻启:“相爷,身子可有好些?要不要笙儿传太医来瞧瞧?”

  书桌临近窗子,有一束阳光落了进来,细碎的斑影在桌子上摩挲,桌上的砚台闪闪发光,洋溢着温暖。

  落笙眼眸明亮,似藏匿着万丈星辰,贪婪地闻着他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雪松气味。

  话音一落,离羽虚弱地抬起眼皮,里面的红血丝斑斓可见,他摇着头,声音低沉:“不用了,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谢公主关心。”

  落笙惨然一笑,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疏离客气。

  “臣精神不济,体力不支,恐礼数不全,怠慢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看着一脸歉意恭敬的离羽,落笙黛眉轻皱,她如此热情,他却如今恭敬疏远。

  若是换成其他人,定要让他尝尝板子的滋味了,可是,她偏偏对他于心不忍,不说惩罚,连语气重点她都舍不得。

  伸手整了整垂下的发鬓,嘴角涌现出淡淡的笑,落笙打趣道:“相爷明明精神多了,规矩礼节可是丝毫不落呀。”

  “公主此话差矣,人不知礼而不立,皇威更是不可藐视,全是本性使然罢。”

  离羽像是听不出落笙话里的玩笑之意,赶紧严肃地摆着手。

  笙儿倒是想让相爷当个不知礼节,无视皇威的人呢,那样子的话,相爷就不会离笙这么远了吧。

  落笙内心酸楚却无从诉说,只是有一句没一句与离羽扯着话题,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自说自话,她还是觉得很满足。

  她是南楚最尊贵的公主,可是却在离羽面前卑如尘埃,哪怕一腔热情也换不来他一个笑颜,她还是像飞蛾扑火般甘之若饴,至死方休。

  到底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才彻彻底底属于本公主呢?

  “相爷,公主,茶来了。”

  小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的落笙的渐飘渐远的思绪,她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半眯起眼,盯着门外的来人。

  “相爷,这是陆神医专门为您调配的枇杷露,有养阴敛肺,止咳祛痰之功效,您赶紧趁热喝了,公主——”

  小秋一进屋子,依礼数,她本该先给身为贵客的落笙公主奉茶,只是落笙偏偏不落坐,直直地站在离羽身边,冷睨着她。

  小嘴一抿,无可奈何,小秋端起茶杯,抬高手,埋低头,恭敬地递给落笙,道:“公主请用茶。”

  小秋一直埋着头,静静地等着落笙给她回应,将茶接过。

  可是落笙像是故意为难她似的,半响没所反应,就在她手快发麻之际,她感觉到有双手轻轻扶着杯子。

  心里才松了一下气,小秋便发觉,那双手在骤然发力,将她手里的杯子往外倾,不偏不倚,溢出的茶水刚好泼在落笙身上。

  “大胆贱婢!”

  一时间,书房里杯子落地碎开的声音,落笙尖锐的叫骂声,还有小秋跪地求饶的声音,嘈嘈杂杂传出了门外。

  落笙带来的婢女面面相觑,放心不下,终是并肩入内,看个究竟。

  在院子里修理花圃的朱大娘听到书房有动静,停下手里的活,侧着耳朵定定听着。

  原是小秋姑娘犯了错,公主要拿她开刀呢。

  将剪刀扔下,朱大娘抹抹额头的汗珠,火急火燎地往院子外面跑。

  阿香众人一踏入书房内,便看到狼藉一片的地面,上好质地的青窑杯裂成了几瓣,上面还湿湿地挂着几片绿色茶叶,琥珀色的茶水浸湿了地板,而地下跪着一个婢女,捂着半边脸,发髻有些歪乱。

  “公主,您的手怎么了?”

  阿香视线往上,便看到落笙捂着红肿的手,眼里的怒意迸发而出,恶气凶狠地盯着跪在地下之人。

  她一个健步上前,惊呼一身,拉起落笙的手端详着。

  “没事,就是被一个不长眼的下人给烫着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落笙从牙口蹦出几句话,眼里闪过一抹恶毒,居高临下地盯着匍匐在地的小秋。

  呵,敢觊觎本公主的男人,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本公主动动手指,便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香看着落笙眼里的杀意,想着这个婢女定是触到了公主的逆鳞,必死无疑了。

  她借空轻暼着坐在书桌旁的离羽,见他脸色无异样,眼里毫无波澜,自顾喝着茶,丝毫没有要为他府里婢女求情的打算。

  心里像是得到了鼓励一样,阿香立马抬起脚,狠狠地踢向小秋的肩膀,一脚将之踢倒在地。

  奴随主像,同样像条恶狗一样,对小秋张着血盆大口,大声吼道:“大胆刁奴!竟敢伤了公主!公主金枝玉叶,岂容你放肆!来人,将这贱奴拖出去,乱棍打死!”

  阿香应对这种场面得心应手,像是提前训练过千百遍,自然流畅。

  而她的主子,则是眼里含笑,漫不经心地揉着手上发红的那一块,任由她的狗恣意伤人。

  “住手。”发话之人是离羽。

  只见他放下手上的杯子,再抬起眸时,眼里已染上怒意,俊脸绷紧,扫了一眼地下的小秋,再直直看着落笙主仆,声音不重不轻,像是羽毛一样,可是一落下,就使人徒生一身鸡皮:“臣竟不知,公主的婢女有如此权利,竟然能越过公主与本相,随便处置相府之人。该说她是护主心切呢?还是说她胆大放肆呢?”

  阿香一听立马愣住了,而后立即颤颤巍巍地跪地赔礼求饶。

  她不过是当公主出气的爪牙当惯了,狗腿的性子一时转不过来,不过是处置了一个婢女而已,不料想,相爷竟然会真同她计较这事。

  公主得罪不得,这相爷也不见得是个善茬啊,阿香赶紧使眼色向落笙求救。

  落笙将视线从阿香身上收回,抚着被烫红的手,心里一阵苦涩。

  她被烫伤了,都不见得他有任何紧张与安慰之意,现在要处置一个贱婢,他倒心痛起来了?

  嘴角微勾,落笙似笑非笑地看着离羽说:“相爷,莫怪阿香,她在宫里呆久了,习惯一下还不过来。毕竟,烫伤主子,若是放在宫里头,确实该乱棍打死,只是,不知相府的规矩如何?”

  不想让她死是吗?那就让她脱层皮吧。

  “本小姐的婢女,自然是按本小姐的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