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天象,窥天命?不管黑衣人是否真的有如此本事,单是在方家阵法里来去自如这一点,就够萧莫尘诧异不已。
如今各国交战,世道艰难,许多看透红尘的能人异士都隐居山林,乃至海岛,突然出现一两个世外高人,也不足为奇。
让他奇怪的是,这看似有通天本领的黑衣人会是什么身份?
而他口中所说的主人会是谁?他所要夺回的东西会是什么?
劫后余生,萧莫尘依然俊眉紧锁,隐隐约约中,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细想,又什么都想不出来。中间就像是隔了一层薄纸,等那层纸一捅开,就什么都豁然开朗了。
“我倒是对那个黑衣人很好奇,说不定他真得可以预知未来呢。”
顿了下,离歌接着说:“萧莫尘,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当上了皇帝,会不会也像宣帝那样,有三宫六院和佳丽三千?”
接踵而来的危机搞得离歌一身狼狈,面容有点憔悴,原本清澈透明的眼眸今日充满了忧郁与沉闷。
离羽从小给她灌输了一种思想,皇家的人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与他们牵扯上关系的女子,都不得善终。
要么被冷落在深闺别院,含怨而终,要么遭人嫉妒与迫害,致使红颜薄命。
所以,从小她就不爱出入宫中,更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冠上皇姓,成为某人的某某妃。
只是,遇上了,爱上了,她便认了,萧莫尘不止是皇家人,更是她心爱的男人,为爱迁就些,她也愿意。
但她还是不愿与万千女子分享萧莫尘,不说万千,一个都不愿意。
她就是这么霸道与小气,小气到别人多看他一眼,多与他说两句话,她就会生气,就会吃醋。
离歌蹙起眉头,抿着小嘴,垂下的拳头握地死死的,心里突然有股气窜了上来,若是萧莫尘回答偏了,她可能会像烟火一样,一点就炸。
萧莫尘将她的表情近收眼底,忽而嘴角微扬。
谁说女子小气善妒不好,明明可爱极了。
伸手轻抚上离歌的脸颊,触摸着那细腻地能把手吸住似的的肌肤,眼里充满爱怜,轻呢道:“不会,我脾气大,但是心小,小到这一辈子只能容下一个人。歌儿,这里开始是你,余生就只有你。”
萧莫尘幽深的眼眸凝视离歌,牵着她的手,放到他心脏的位置,深情且认真地对她表白心意,安抚着她。
闻言,离歌抬头看着萧莫尘,看到他黑色的瞳孔里全是她的身影,如此明亮,如此动人。
她嘴边淡淡漾开一个笑容,越笑越浓,嘴边的小酒窝仿佛盛着酒,让人沉醉。
盯着她不点而朱,泛着光泽的嘴唇,萧莫尘眼神突然炽热起来,喉结滚动,对准她殷红的唇瓣,慢慢地低下头。
看出萧莫尘心中所想,离歌咧着嘴,闭上眼睛,微抬下巴,等着一个甜甜的吻。
可是,当萧莫尘离她唇瓣不到一寸远的距离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蓦地打破这丝丝屡屡的暧昧情韵,坏了她的好事。
“主子!你们没事吧!”
原来是小北。
意犹未尽地撇起小嘴,离歌不悦地看着向他们飞奔而来的小北。
萧莫尘沉着脸,往他身后看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移回视线,严肃地看着小北,问:“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小北立住脚,垂下眼帘,有些难过与自责,拽紧着手里的刀,声音苍凉:“阵法启动之时,虽然我们不在阵眼处,许多弟兄还是被漩涡吸了进去,目前生死不明。”
“若没人破阵,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都怪属下大意了,没有早点发现方家明的意图,才以至此,还好殿下与离小姐无碍,不然,属下万死难辞其疚!”小北重重地垂下脑袋,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表情同样沉重的两人,离歌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萧莫尘虽然看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十分重情重义,他手下之人一直随着他出生入死,感情深厚,如今一下子折了那多少,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该自责该内疚之人,因为是她啊。
离歌也垂着头,牵住萧莫尘的手,十指紧扣,沉默地立在他身旁。
歪头看了眼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子,萧莫尘眼神一松动,心想,她定是吓坏了。
“此地不宜多留,我们回去再说。”萧莫尘牵起离歌,越过了他们之时,发现在稀疏颓败的队伍后面,绑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瘦弱的男子。
“小哑巴!”
离歌惊呼一声,挣开萧莫尘的手,蹲下身子看她。
小哑巴被人绑住手脚,瘫坐在地上,似是受了很重的伤,气若游丝,脖子上像是挂了几十斤重的石头,她挣扎了许久,才把头艰难抬起。
第一次近距离与她对视,离歌通过银色面具看到了她的双眼。
那是一双很年轻很好看的眼睛,只是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有的只是绝望和悲哀。
离歌越看越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只是不记得在哪见过。
越看越觉得好奇,离歌忍不住想抬手揭开她的面具,看个清楚,以解她心中的好奇难耐之心。
看到她的手伸向她的脸,小哑巴连忙地摇着头躲避她,眼里满是泪水与请求。
离歌心一软,愣了一下,想继续伸出手,只是手还没碰上那个冰冷的面具,身子一腾空,被人抱起。
“哎呀!”
吓死爷了!
惊慌地叫了一声,离歌连忙搂住萧莫尘的脖颈,稳住身子,本想装模作样地瞪下他。
可是当她看到他下颚的线条紧绷着,脸上冷若冰霜,好看的凤眼里摄着寒光之时,一下子就怂了。
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就这样任由他抱着,直到上了马车。
屁股一坐下,离歌低呼了一声,那尾音却湮没在萧莫尘的吻中。
不似之前,此刻他气力极大,重重撕咬着她的唇瓣,将她的呼吸一尽吞噬,似要将她胸腔中全部的空气挤出才罢休。
结束一个深吻,离歌像是溺水的猫儿,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只见萧莫尘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之对视,声音嘶哑,染上浓浓的情欲,低沉地道:“这是惩罚。”
“嗯?”离歌湿漉漉的眸子尽是茫然。
“下次若再为了其他男子甩开我的手,惩罚,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萧莫尘轻轻捏着离歌的下巴,威胁着她。
哦,原来萧莫尘在吃醋啊,他没看出来小哑巴是女子吗?
狡黠地弯着眸子,离歌饶有兴趣地问道:“若是下次我再为了其他男子甩开你的手,你要怎么惩罚我呢?”
……
马车咕噜噜地,很快便回到了嘉陵城内。
下车之时,离歌抬起衣袖,将她的小脸盖了个严实,可是耳朵终究还是露在外面,两只小巧玲珑的耳朵,借着月光,看起来像是熟透了的虾仁,鲜红欲滴。
离歌又羞又恼又悔,若是时间能倒退,就算是被好奇心折磨死,她也不会问他最后那个问题。
谁能想到那人脸皮如此之厚,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回着她:“若是还有下次,本王定会让你三天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