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亮圆润,月色映着人家屋瓦上薄薄的微霜,越发显得天色清明。
一阵风吹来,空气中和着焰火的硝气、姑娘们身上脂粉的香气、还有街边各色吃食甜丝丝的香气,这些气味夹杂着混合在一起,是节日特有的气息。
一路走来,街坊两旁铺子前悬满了各色花灯,被那一盏盏灯包围着,团团彩晕最后看得人直发晕。
前面街头乱哄哄地闹成一团,好多人围在一起,时不时发出拍手叫好的惊叹声。
“萧莫尘,我们上去看看吧。”
拉着萧莫尘,离歌急不可耐地往扎堆的人群“游”去。
看着前方堆满了人,萧莫尘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不是很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走,人多嘈杂,会影响他对危险的辨知力?奈何离歌喜欢,他也只能陪着她去了。
人丛挤得委实太密,萧莫尘不得已将她挡在身后,推开了一波又一波人群,两人终于挤到了前头。
原来是在表演舞火龙。
那条火龙嘴里时不时还会喷出银色的焰火,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突然那龙头一下子探到他们这边,朝着两人“砰”地喷出一大团焰火。
那团火就燃在他们面前,萧莫尘立马抬手挡了一下火焰,而离歌被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被人潮挤得往后跌倒,手一滑,她松开了萧莫尘的手。
“萧莫尘!萧莫尘!”离歌惊恐地大声喊着。
奈何那条火龙像是发疯了一样,只朝着他们的方向不停地吐着火焰,所有人惊呼着后退,离歌被人群带着往后退,眼前乱哄哄的,哪里还有萧莫尘的身影。
蹦哒一下,离歌跳得很高,边跳边喊着萧莫尘的名字。
萧莫尘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袍子,离歌一眼便看到他,而他也在慌乱着寻找她的身影。
“萧莫尘,我在这……”
“里”字还未说出口,脖子一吃痛,离歌眼皮一翻白,晕了过去。
萧莫尘不敢走远,只能在原地转着圈子,那条火龙突然动作迅速地退了下去,人群渐渐散开来。
额头一抽,萧莫尘才惊觉出事了,赶紧在腰间掏出一支信号弹,往空中一拉,炸开了耀眼的蓝色的烟雾。
小北率先跑过来,问:“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沉着脸,萧莫尘一身寒气,捏着腰间的荷包,说:“歌儿不见了,吩咐下去,一街一巷一屋地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本王找到!”
“是!主子!”
“等下!”萧莫尘喊住了小北,继续吩咐道:“天机阁眼线多,去找无名帮忙。”
“是!主子!”
仿佛刚刚火龙失误之事没有发生过,四周又开始陆陆续续聚起了很多人。
除了人,四面都是灯,那些灯真亮,亮得炫目。
萧莫尘抓着襟口的领子,觉得自己身上开始发冷,冷得他连唇瓣都开始打颤,脚也像踩在沙子上,软绵绵得没有半分力气。
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远之后,他靠在一家酒楼的墙壁上,隐约的乐声从楼上飘下来,这乐声听上去是那么缥缈而遥远。
歌儿,别怕,等我,等着我。
朱雀街的另一头,萧莫寒将沈之洁塞进了马车里,他难得硬气一会地对着满脸不高兴的女子说:“听话,回去,五哥有危险,我得去帮他。”
就知道宸王在你心里的地位无人可撼动,哼,木头,你跟你五哥过去吧。
冷冷地“哦”了一声,沈之洁将车帘放下,坐会马车里,心中祈祷着:小歌儿会没事的吧。
萧莫尘手下都是顶尖的追踪好手,再加上有天机阁的情报线,他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太子?东宫?”
萧莫尘言语间生了寒意,眸子里像是藏着一把刀,刀锋泛着冷冽的寒光。
“是的,根据线人回报,掳走离小姐之人身上穿着的是宫里金吾卫的衣服,沿着那条线路追踪下去,发现贼人入了东宫,所以本阁主笃定,离小姐是被太子绑到了东宫,目前并无性命之忧。”
无名来得倒是挺快,信号弹一发,未等人请,他就自己找来了,还带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情报是否可信?”萧莫尘问。
“绝对可信!莫说东宫,就连太子的寝宫都有本阁主的人,这情报,错不了。”无名笃定地回着他。
“主子,要不要我们带人……”见萧莫尘沉默不语,小北率先出口,蠢蠢欲动,做好随时营救离歌的准备?
萧莫尘眉头不觉微向上挑起,疑虑几分,一双深遂的凤眸中稍纵即逝的是阴冷神情,旋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说:“本王先入宫,至于东宫那边,无名你找人拖延下时间,务必要保证歌儿的安全。”
“可行,事不宜迟,本阁主先走一步。”说完,无名运着轻功,消失在屋顶。
玩火者,必自焚!本王倒到看看,沉寂了多年的太子突然躁动起来,皇帝是否还能安心入寝。
挥挥手,萧莫尘领着人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东宫,夜深露重。
离歌迷迷糊糊睁开眼,不顾脖颈的酸痛,迷茫地环视了下屋内,发现是陌生装璜。
心里一紧,她一起身,对上的竟然是萧莫霖情意流露的眼眸,她彻底怔住了,半启口,却发不出声音来,心里苦叫着: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神经兮兮的太子爷。
不说话,深深凝视她,萧莫霖的眼光灼灼,离歌被他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挤出一抹难看的笑,问:“太、太子殿下,您请人的方式有些特别啊。”
“是吗?”萧莫霖笑了,耸耸肩,颇有些无奈地说:“若不是这样,离小姐会同本太子回来吗?”
见他暂时并无恶意,离歌心瞧瞧放了下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小心翼翼地的问道:“太子为何执意要将我带回来呢?有事我们在天香楼摆上一桌酒菜,和和气气地谈上几个时辰不好吗?太子这样突然从身后下黑手,还真有些吓人的。”
吃痛地摸了下被袭击的脖子,离歌笑意里带着些不满。
闻言,萧莫寒眸色一紧,说:“他们刚刚弄疼你了吗?没关系,那个粗鲁的属下已经被本太子给处置了,下次不会有人再朝你下手了。”
“处置?敢问太子如何处置他们了?”离歌梗着脖子问着,生怕惹怒了这个反复无常的太子爷。
萧莫霖冷声一笑,漫不经心地说:“杀了。”
“杀、杀了?”离歌惊叹道。
“嗯,杀了,本太子说过要将你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他们却对你动手了。不听话的属下,当然要杀掉,不然留着闹心。”
他们一家人怎么都长一个模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从不将人命当人命。
简直有病!
“不知太子是因何事将我带来,这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哥哥该担心了。”离歌笑容中隐含冰意。
可是萧莫霖的眸色依然柔和似水,他缓缓地靠近离歌,说:“本太子说过了,今日要跟你一起过节,有礼物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