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心离开了,下巴抬得很高,脸上堆满得意的笑,而被留在房间里的唐琳琅则面不改色,悠哉地端起茶杯,细细品起茶来。
眼角晕开,将茶杯放下,她翘起兰花指优雅地抹下嘴巴,心中暗笑。
刚刚才觉得这北夷公主玲珑剔透,聪慧过人,怎么才一盏茶的功夫便犯起傻来了?竟然还敢威胁我来。
就算她将此事告诉陌莫尘哥哥又如何,莫尘哥哥又不会对我怎么。
而且,皇后本就对莫尘哥哥有敌意,揭不揭开宸王府的底,她都不打算放过莫尘哥哥。
我就随便找个掩藏身份的由头,她就信了啊,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我,不怕我一怒之下也揭了她的底么?
整理了下妆容,唐琳琅也起身,跟着离开厢房。
才下茶楼,此时朱雀大街上的行人丝毫没有减少,越过拥挤不堪的人群,唐琳琅一眼便见着了那个身着灰白色劲装的年轻将军。
洛河很高,比过往的行人都要高出一个头,他立在对街,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唐琳琅一眼便认出他。
自从上次在嘉陵城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不见过面,此次相见,竟又是在如此婀娜浪漫的夜晚里。
人潮川流不息,他们都静止不动,遥望着彼此,倒有些牛郎织女的意境。
可惜了,此刻正含情脉脉地望着我之人,不是莫尘哥哥。
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唐琳琅干净利落地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城内灯火幢幢,照得沉暗天幕上不见朗月繁星,唯独一片压抑的纯黑,同样勾起一抹苦笑,洛河打起一个手势,眼睛不挪半分,沉着声音说道:“派几个手脚利索的兄弟跟着她,务必将她安全送回府。”
“是!”
副将领命之后,招呼几个弟兄,淹没人海里。
屏息静气了许久,大幅度地扭了几圈脖子之后,洛河眸里恢复了光亮,才又上了酒楼。
此刻,他正赴一个十分重要的酒局,能改变他们所有人命运的酒局。
团团云层像是破了几个口子一样,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破云而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离歌的海棠苑里。
“哎哟,爷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宿醉之后都是这样的,小姐,来,快将醒酒汤喝了,喝了就会舒服很多的。”
“这汤甜的吗?”
“甜的。”
离歌像乌龟一样,趴在床上,接过小秋手里的碗,咕噜咕噜几下,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空。
用力抹了下嘴巴,才将碗递给小秋,而后又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捂着脑袋趴在床上。
小秋将碗放好之后,也坐到了床边,双手放在离歌的太阳穴上,轻轻揉了起来。
“小姐,你以后如厕婢子都要跟着去,绝不能再发生昨晚那种事了,相爷和婢子可再也经不起吓了。”纤细的手指一面揉着,小秋一面严肃地说道。
“哦。”
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小秋的力度刚刚好,离歌闭着眼睛享受起来,头突然轻了许多。
“宸王见了小姐昨晚那醉酒的模样,都还喜欢小姐,是真爱无疑了。”唉声叹气几声之后,小秋扯开了话题。
“嗯?”
离歌立马张开眼睛,眼珠子朝上转去,发了一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醉酒那模样,难道我昨晚做了什么吗?”
离歌今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昨晚的记忆丢失了,她如厕之后的记忆全都没有,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府,怎么喝了酒,又是怎么回来的,这些她通通都不知道,只知道昨晚她毒发诱起梦游而已。
现在小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昨晚真的做了什么不堪入目,见不得人的事?离歌忧心想着。
“小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小秋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可思议地问道,饱满圆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昨晚那场面多香艳啊,小姐竟然能给忘了。
缓缓摇着脑袋,离歌一脸茫然。
“那小姐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小秋试探地问了下。
猛然砸下头,离歌急不可耐地说:“想,你快跟我说说。”
清了下喉咙,小秋坐直身子,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向离歌道来。
“宸王将你背回来的,可是,就在房门口的时候,你用力挣扎着,从宸王后背跳了下来,抱着门口的柱子引颈高歌。”
离歌面不改色,只是好奇自己唱了什么歌。
小秋赶紧学着她唱:“小哥哥,来啊来啊,来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额,难听,会怎么会唱这么难听的歌!
摆摆手,离歌让小秋停下鬼哭狼嚎的歌声,接着往下讲。
“你唱完以后,头一垂,突然发现自己绣花鞋上那朵海棠花不见,立马坐在地上哭起来。边哭边大喊,花花呀,你怎么那么狠心啊,说好了要跟我相依为命的,你怎么能先走一步,离我而去呢……”
为了学她昨晚的声音和神态,小秋把声音捏得尖尖的,难听极了,甚至比刚刚那首歌还要难听将,再一次摆摆手,离歌依旧面无改色地问:“然后呢?”
“然后小姐用手刨了一个洞,把另一个鞋子上的海棠花给埋葬了。”
啊,这是什么操作?
离歌颇为伤脑筋地揉揉太阳穴,埋怨道:“你们昨晚怎么都不拦着我些呢?”
小秋不服气地立马回她:“根本拦不住,小姐喝了酒之后,力气可大了,跟牛一样,谁都拉不住,连宸王的衣服都快扒干净了。”
“什么!”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狗,离歌立马跳了起来,揪着小秋连忙问着:“我昨晚扒了宸王的衣服?扒了几件?露肉了没有?还有其他人看见吗?”
小秋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许久,才将实情道来:“昨晚小姐的魔音穿透力太强,把大半个相府的人都给招来了,院子里堆满人。”
“什么!”
离歌再次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昨晚都有谁在?敢偷看萧莫尘美好的酮体,眼珠子是不想要了吗?”
完了,都是因为她,萧莫尘都被看光了,萧莫尘不干净了。
唔,酒真害人,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了。
一开吼,离歌的小脸又立马垮了下来,失魂落魄地坐下,心里那个恨啊,那个悔啊,差点将她淹没。
见她这模样,小秋连忙安慰她说:“没有扒光,还剩最后一件的时候,小姐睡着了,趴在宸王身上睡着,还打了呼。”
好吧,小爷一世英名被一壶酒给毁了。
还好萧莫尘没有被看光,用手捂着面,离歌一脸疲倦。
“还、还有,听宸王说,小姐昨晚在外面好像也做了些不怎么好的事。”捏着手里的帕子,小秋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
将手放下,离歌脸都快皱成一坨了,泪水婆娑,哭唧唧地问道:“我又干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