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有人假传圣旨将自己特意传回来。
朱标的面色一变,难道宫里有了什么变故?
“你怎么了?”
“父皇,儿臣是别人假传圣旨特意召回来的,儿臣怀疑,宫里有人图谋不轨。”
可不是吗,看看现在的内殿,父皇,儿子以及自己都在,这要是发起一场宫变,直接就能来一个一锅端。
朱标说完自己的猜测,还想跟父亲建议召集锦衣卫保卫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爷孙两人看着自己,一脸的莫名其妙。
“父皇?”
“咳咳,这是我交代的。”
话说的那是一个底气不足,本以为就是给自己搭一个梯子,可谁想儿子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父皇!”
“父亲,你小声点,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将手指竖在嘴巴前,朱雄英小声提醒。
“坐下。”
朱元璋大马金刀坐在龙床,朱雄英被他拉到了身边,靠在腿边,两人就这样看着傻愣着朱标。
“有什么话就问吧。”
不能再瞒着了,还是直接跟亲儿子说明情况吧。
“父皇,您这是?”
“没事,你心里知道就行。”
朱标被这么一句话搪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就这样吧,张太医,该你出马了,朕已经醒了,后面的事你明白吧?”
朝着一旁装作没听见的张杜仲吩咐,朱元璋重新躺回床上,朱雄英跪在床边,朱标则是跪在五米外。
得,布场完毕了,该张太医出场了。
要说这张杜仲,也是一个妙人,刚刚给吓出来的冷汗还挂在脸上,也不需要怎么伪装,直接就这样苍白着脸来到外殿。
“张太医,父皇的身体怎么样?”
“张太医,这里面怎么了?刚刚我咋听到英儿的哭声?!”
这是朱棣问的,没有问朱元璋的身体,反而是好奇刚刚发生了什么。
看着关心侄儿的燕王,张太医在心里给这人捏了一把汗:
还咋了?您那好侄儿给您又揽了不少事做,今年过年之前您是别想清闲了。
“咳咳,各位王爷,皇上只是梦魇了,没什么大事,喝过药之后就苏醒了。”
梦魇?!
这世上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
刚好,这些皇家子弟就是那些见过世面的,那一个个可是读着各个朝代的历史长大的,什么哪个皇帝出生时天降祥瑞,又哪个起义军起义的时候顺应上天旨意,这都已经是用烂的套路了,你咋还用这个糊弄他们?
“那个,皇上确实是梦魇了。”
就是确实,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
张杜仲挺直腰板子,想要以此说明自己并没有说谎。
“那….”
“皇上刚醒,太子殿下跟皇长孙殿下正在亲自侍奉,燕王殿下,还请您让各位大人都先回去吧,今天是不会上早朝了。”
“好的,本王知道了。”
内殿的情况虽然看不到,但声音可以听到啊,里面的动静可不小。
皇上没事,他们这些人再待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回去好好看看,最近几天皇上安排了那个宫妃伺疾。
外殿等待的众位王爷散去,张太医恭恭敬敬地恭送众人离开之后,轻擦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与门口守门的王充主管对视一眼,两人暗地里交换一个眼神,彼此暗道一声辛苦,张杜仲重新返回内殿。
他可是关键,现在可不能离开。
“都走了?”
“走了,各位王爷还是很关心皇上的身体情况的。”
张杜仲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特意提及各位王爷的焦急。
“哼,有人啊,就巴不得朕赶紧死了才好。”
冷哼一声,朱元璋并不想听这些皇子是怎么表达孝心的。
张杜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忙禁声,低头瞬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父亲,你今天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朕刚登基的时候,颁布过一道指令,将胥吏归属到了奴籍,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看似是闲聊,但其中不乏带着考量儿子的心思。
“记得,父亲那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胥吏之患。”
朱标对于父亲的这个旨意还是记得的,当时的他也是看多了普通小吏对平民百姓的剥削,对于父亲的决定也是相当支持。
“对,但是昨天,朕突然发觉,这个旨意并不能解决恶吏,反而是会将他们逼到绝路,为了生存以及后代的生活,他们不仅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地欺压百姓,这是朕的失误。”
朱元璋叹气,这真的是好心做坏事,要不是孙儿提醒自己,自己现在说不定还觉得自己当时十分英明呢,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给大明子孙隐埋了多大一个祸害。
没有像朱雄英一样举例说明,朱元璋只是简单叙述,这其中的逻辑全靠儿子自己去思考,就看儿子能不能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了。
朱标细细咀嚼着父亲的提醒,眉头紧皱,随即脸色一变,眼睛瞪大,猛地抬头看向父亲,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父皇,这,这….”
看来朱标这是想清楚了,真不愧是朱元璋寄以厚望的儿子。
“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物极必反。”
“就是这个道理,可朕的旨意已下,现在随意修改并不可取,朕左右思索之下,这才觉得这个办法最是恰当。”
就当是祖宗给自己托梦了,自己再在朝堂上深刻反思一下,表达一下自己对于胥吏的处置太重,再给他们一些补偿,这件事就这样翻篇。
而历史上也不会记载自己旨意错误,反而会赞扬自己是一个对百姓十分上心的皇帝,一举两得。
“儿臣明白了,还是父亲考虑周到。”
朱标没想到,原来父亲这么强硬的人竟然也会低头承认自己错了,真不容易。
“行了,你这身体比我还不如,平时都不知道好好保养?”
本是突发奇想的主意,朱元璋也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朱标身体有问题,还是心疾这种难以根治的大病。
不能劳累,这以后要是接了自己的位子,也不知标儿能不能受得了这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