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容看了他一眼,默了几秒钟,忽地神色软了下来,同时软下来的,还有她的语气。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说:“我知道,因为她爸爸的事,你一直觉得你父亲亏欠她,咱们贺家亏欠她,所以想要替贺家还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该做的也都做了,让她进了贺家,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这一生衣食无忧。再大的亏欠,这些已经足以弥补,不是吗?”
站在门外的安宁原本已经准备转身离去,却在听到谢娇容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又蓦地停了脚步。
心中的怒意还未来得及消退,新的疑惑又蒙上了心来。
爸爸?亏欠?贺家?还债?
抓到这几个重点词,安宁心里疑惑极了。
而接着,谢娇容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的确,当年如果不是安广金站出来帮你父亲顶了罪,贺家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辉煌,也许病死狱中的就是你的父亲。但是安广金去世,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能够控制,谁都不知道他会突然生病,还一病不起直到最后去世。这些,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去补偿,花多少钱,即使一辈子养着宁宁,我都不在乎,但我唯一不能接受,也不会接受的就是她成为贺家的儿媳!不要问我原因,因为没有原因,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原则问题!”
事实上正如谢娇容所说,不会接受安宁成为自己的儿媳真的没有什么具体详细的原因,也真的只是原则问题而已。
说到安宁父亲的事,贺文渊的心情就很沉重。
一直以来,背负着贺震留下的人情债的贺文渊活着并不轻松,尤其是出生便没有了妈妈的安宁,安广金的离世对她来说几乎是天塌地陷。
贺文渊至今还很清楚的记得在医院里,安宁和安广金最后一次见面的
时候,听见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悄无声息,看见他起伏的胸膛突然嘎然而止,看到仪器上的高低不平的波纹变成一条直线,只剩下一阵长“嘀”不止的声音……
也许真的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永远地离开自己更让人痛苦的事情了吧……
他甚至每每想到那天,耳边都会隐隐的,像是还能听见那时的安宁的哭泣声一样。
那是肝肠寸断的声音……
“文渊,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疼爱宁宁,可是现在你是芳婷的丈夫,不管你们当初因为什么而结合,至少在这个期限之内,你们是法律上认定的夫妻。而且你应该清楚,如果芳婷知道了这件事,对我们会有怎样的影响,所以……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赶紧处理掉。这两天你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陪宁宁去趟医院,把孩子做了!”
谢娇容认真而又严肃的说着,而在她眼里,她似乎就已经认定了安宁的孩子是贺文渊的一样。
除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外,还直接为安宁做了决定,打掉孩子!
至于门外的安宁,她在听见自己的父亲是为什么而死去的时候,后面的话她就已经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只是在回到房间后,她便趴到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狠狠地大哭了一场。
她一直以为安广金是因为做了不好的事触了法律,所以才会坐牢,最后病逝,她也以为贺家这么厚待自己,是因为安广金当时跟着贺震吃苦耐劳不求回报,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的死竟然是为贺震顶罪。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可是想想,谢娇容是这个家里最具权威的人,又是和自己儿子的对话,怎么可能会有虚假?
安宁思绪变得混乱不已,随后她又想到贺震
当时给自己的银行卡,那里面的两百万自己曾经疑惑了许久,虽然当时的贺震给了自己听似合理的解释,但现在想来,当时的解释真是漏洞百出,反倒是现在,如果用在解释那是他对自己的补偿上的话,反而变得更加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安宁心里不禁又痛又怒。
并且除了痛和怒,更是有一股恨意油然而上。
尤其是想到谢娇容一口一个绝不接受自己成为贺家儿媳,甚至还要让贺文渊带自己打掉孩子的时候,那股恨意就变得越加的明显与深刻。
虽然这个孩子本来就是肮脏的产物,不用人说她也绝对不会把他留下来。
可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打掉是一回事,不知情地认定为是贺文渊的孩子而强行要求她打掉又是另外一回事。
谢娇容以为这是贺文渊的种,可她却毫不犹豫的要他带自己做掉这个孩子,呵……她的心可真够狠的,即便真的是贺文渊的血脉,她都可以做到毫不留情,更不会心慈手软。
安宁笑了笑,眸光冰冷,阴阴的,仿若一口深沉的古井。
怀孕的事安宁和谢娇容还有贺文渊都没有声张,而贺文渊也特地单独找了安宁。
“你怀孕了?”
贺文渊甚至没有用太多的语言做前情铺垫,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在他面前,安宁原本就很少会做隐瞒,更何况自己也已经知道谢娇容已告诉他的事,于是她也坦然回答:“是。”
“是那件事……?”
“是!”
尽管安宁并不愿意提到那件令她倍感屈辱的事,但她也并不回避。
“怎么会?第二天不是吃过药了吗?”贺文渊实在不能想,紧急避孕失败这种事,居然会那么倒霉的让安宁碰上。
“本来就不是百分之百会成功,我正好就那么‘走运’中招了……”
安宁苦涩的笑了笑,语带自嘲的说。
“你跟妈说是我的?”贺文渊问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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