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隐姓埋名之人

  “唐龙?”

  对于“三十六天罡”这等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来说,唐龙的名字当然不会陌生,而且是如雷贯耳,忌讳莫深。

  只因此人乃是这西南地界,最恐怖也最可怕的黑道势力“七十二地煞”的二当家,也是“地煞教”教主最疼爱的义子。

  亦如那七十一个不人不鬼的羌人余孽。自小在生死煎熬、仇恨杀戮中活下来的唐龙眼中从来只有自己的族人,不辨善恶,不明事理,更加练就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可谓是杀人无算,凶名赫赫。

  同样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三十六天罡”,自然少不了和这群异族之人打交道,明里暗里的交锋,对唐龙也不例外。

  只是这么个凶名赫赫的狠辣角色,十年前却突然销声匿迹,便是“七十二地煞”的人都不知其行踪。

  “哼,小子,你莫不是想要借刀杀人?”

  那鹰目汉子手中转动把玩的铁胆倏然一停,看着缓缓从树上翻下的顾朝云表情有些嘲弄,也有些冷厉还有杀意。

  不用他说,剩下的人见状全都不约而同的围了过去。

  “别啊,诸位当家的,我话还没说完呢。”顾朝云扬了扬眉,从怀里抖出一张人皮,歪着头轻声道:“这便是那宝藏的地图,或者说是其中的一部分,我觉得你们还是稍微克制一下比较好,大不了一拍两散。再说了,你们要是不动心,自然会有别人动心,何必呢。”

  “不错,鹰王若是不感兴趣,我‘黑龙帮’可是对这笔宝藏眼热的紧。”

  哪想顾朝云前脚说完,后脚林子里又窜出来一波人马,人皆黑衣,后颈纹着一条首尾相连的盘身黑龙,眼神火热的盯着顾朝云手里的人皮。

  “我可听说七十二地煞的所有人都出动了,宝藏的事情十有八九假不了,诸位要是没兴趣,不如让给我们吧,如何?”

  说话的那人披肩发,脑门却是冒着一层青黑的发茬,五官阴柔,瞧着像个教书先生,就是脸色白的吓人,眼窝泛青,嘴唇无血色,宛如一个病入膏肓的病痨鬼。

  但如果有人真这么觉得那可就大错特错。

  要是顾朝云没记错,这病鬼乃是“黑龙帮”的白纸扇,坐着第三把交椅,江湖人称“病无常”,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众目睽睽之下,顾朝云忽然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人皮抬手一抛,径直飞向近处的一人。

  那汉子似乎是“黑龙帮”的帮众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接近了过来,原本还想再往前,不料面前飞来一物,下意识刚一接过,他浑身便毛骨悚然的一颤。

  但见周围几十号人物不约而同,全都死死的瞧了过来,一个个眼神火热,恨不得抢过来才好。

  “动手!”

  不知谁招呼了一句,两方人马立时动手,朝着藏宝图扑了过去。

  “先别动手,别动手,再等等……”

  倒是双方为首的人极为冷静,可看着突然混乱的场面他们也有些手足无措。

  更重要的是,顾朝云不见了。

  “那小子一定是刚才趁着所有人的目光被藏宝图吸引的时候……快,快找到他!”

  ……

  听着身后的惨叫,顾朝云腿脚利索的跑回自己暂时栖身的竹屋,望着还冒着烟的余尽,他一路紧赶慢赶的来到地下密道的出口位置。

  见密道里还有若有若无的微弱嗓音,顾朝云翻身坐下,朝着里面战战兢兢的徐白九招呼了句,“亏你还是个午作,怎么胆子这么小。行了,赶紧出来吧,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首先,我是个午作,但不代表我不怕死。何况趋福避祸这是世人最喜欢做的,天底下有九成九的怕死,而剩下的那些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多半是对顾朝云说的话有些不认可,徐百九灰头土脸的从密道里钻了出来。

  “还有正事,啥子正事?”

  顾朝云摩挲着长出胡茬的下颌,故作沉思想了几秒,“我突然想到一个将‘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以及‘黑龙帮’一举铲除的好主意,甚至不需要去招呼衙门里的那群酒囊饭袋,仅凭咱们就能做到。”

  徐百九听的一呆,“我虽然对你们的武功有所了解,但我实话告诉你,我可是不通拳脚的,拼刀拼枪的工作我觉得你还是另找他人比较合适。”

  顾朝云斜睨了对方一眼,“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铲除这群穷凶极恶的大盗么?呵呵,原来只是嘴上说说。”

  “你别拿这种话来激我,没得用我告诉你。”

  徐百九的表情尽管有几分挣扎的意味,但最后还是归于平静、沉稳、理智。

  二人边说边走,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走的快,赶得及,说的也快。

  “你太自谦了,在我看来,你比某个武痴还要武痴。你只是没有练功,并不是不通武功。仅仅凭着一些不起眼的细节,你就能推演出对方杀人的招式,你根本不知道你自身怀有怎样惊世骇俗的天赋。你要是练武,不出五年,什么三十六天罡、黑龙帮都得靠边站,说不定你会比我还要懂得杀人。”

  听到顾朝云这么评价自己,徐百九冷澹道:“武功练的再高明终究不能相信,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法。”

  “虚伪,天真。”顾朝云澹澹一笑,“天下都四分五裂,快被外国人抢光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相信法度。何况,你以为你真的了解别人么?你了解的只是武功罢了。”

  徐百九沉默顷刻,忽然话锋一转,说道:“我曾经抓到过一个少年,他偷了他养父养母的钱,可我一时心软,放了他。原本我以为他会就此改过自新,可我错了,他第二天就毒死了他的养父养母。”

  顾朝云拍了拍手,“所以,你总是习惯用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去衡量约束别人。对了,你说的那个少年三个月前我已经见过他了,那小子喝醉酒,逢人吹嘘自己杀父弑母,是何等的心狠手辣,结果撞上了我。我没杀他,我只是割了他的舌头,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徐百九闻言脸上无悲无喜,“一个人的喜怒善恶,永远无法自己主导,主导一切的不过是我们的身体。”

  顾朝云翻了个白眼。

  “行了,别废话了,现在跟我去见见刘金喜,他可是咱们的帮手。”

  徐百九表情微变,“咋个?难道你知道他是谁?”

  果然聪明。

  顾朝云轻声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