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妮丝听出来了她的意思，一时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怔怔的看着悠悠逐渐走到门边的背影，紧走了几步跟在了她身后。
她有些担心是自己会错了意，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的意思是？”
“亲自手刃了仇人的感觉怎么样？”
悠悠没有立刻回复她的问题，反而是问起了她刚刚的感觉。
因妮丝也没有在意她的反问，只是顺着悠悠的话想了下去。
说实话，和她想象的感觉不太一样。
亲手杀掉一个人和用计陷害一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哪怕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诺瓦迪被杀掉的场景，但里面绝对不包括被她亲手杀掉的场景。
毕竟，她怎么可能做的到呢！
当大脑从刚刚的亢奋中冷静了下来之后，她都很惊讶，自己居然可以那么平静的杀掉一个人。
哪怕那个人是她恨之入骨的人。
但是不可否认，比起用计谋去挑拨别人对付他，间接的给妹妹报仇，这种自己亲自动手的感觉，确实是更能平复下来，她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恨意。
悠悠看着因妮丝的神情，不用她说，就已经知道了她心里的答案。
“所以布鲁诺家的人，你确定全都要让我们来代为处理吗？”
悠悠这样问着，心里却笃定了她不会愿意的。
在她说起她妹妹的事情时；在她虽然颤抖，却又坚定的举起了枪时；在她被诺瓦迪蔑视嘲笑时。
哪怕是她历来习惯了隐忍住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她下意识的强行压抑着自己。
悠悠依旧从因妮丝的眼中注意到了那一抹不甘。
那抹不甘转瞬即逝，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也是这抹不甘，让悠悠决定，让因妮丝一同参与进她接下来的计划中来。
让她亲手为她妹妹报仇。
用诺瓦迪和布鲁诺家族成员们的鲜血，来抚平她心口的伤。
同时也告慰她妹妹，和那些如同她妹妹一般，同样死在了这些人手里的女孩子们哀嚎的灵魂。
因妮丝的心被剧烈的拉扯着，她很不甘心，尤其是在品尝到了亲手报仇的快感了之后。
她更加不甘心将这件事交给别人来处理了。
但是……
“我真的可以吗？……”
冷静了下来之后，她又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被诺瓦迪把控着，不论什么事情，她喜欢的也好，她不喜欢的也好，有用的也好，没用的也好。
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诺瓦迪同意她才可以做。
而且诺瓦迪还经常性的泼她冷水，说她不行的，做不好的，做不到的。
虽然她大概能明白，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是为了满足他自己变态的控制欲。
但是一次两次三次……
时间久了，她似乎仍然是被他潜移默化了很多，当她想要做一件她从来没做过的事情时，她下意识的就会先质疑一下自己。
“一件事，能不能做到，那是能力的问题。但是如果连尝试一下都不敢的话，那就是心的问题了。而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
悠悠也发现了因妮丝对自己的质疑，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想法。
对于她来说，不论是遇到什么事，她向来是喜欢先试试看，如果能做到当然更好，如果不能的话，就再想别的办法。
而不是犹豫以自己能力做不到怎么办，甚至连试都没试过就直接否定自己。
但是哪怕是不能理解，她也没有直接否定因妮丝的想法，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身旁女人的肩膀。
“你刚刚做的不是就很好吗。”
因妮丝有些发虚的目光，定格在了身旁女孩的身上，第一次受到别人肯定的她，此时迫切的想要从女孩的身上再获取一次肯定。
“真……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刚刚做的很好吗？可是……可是前面是你把着我的手开的，最后那一枪也是你把着我的手瞄准的。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肯定不行的！”
“那是肯定的啊。”
悠悠闻言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不等因妮丝表现出来失落，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说道。
“拜托，我可是从小时候开始就被组织训练的，不说其他的训练了，就说枪械训练，我一天里拿枪训练的时间，都比睡觉时间还长了。
你不过是第一次拿枪而已，能记住我刚刚教你的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一下子就和我一样厉害啊。”
她耸了下肩。
“一下子就能记住那么多的知识点，你已经非常厉害了。每个人的天赋点都不一样，你能用这里……”
她屈指，用食指指尖，轻轻的点了两下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轻轻松松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这真的非常非常的棒。
一力降十会固然很厉害，但是能用脑子取得胜利也很厉害啊。
不管是哪种能力，它都是上天赋予你的宝藏，只要能充分的利用上，那就是很棒的。”
悠悠不知道曾经在因妮丝的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也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因妮丝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既然她需要来自于别人的肯定，那她就给她。
而且她也没有说谎啊，她是真的觉得，能靠自己做到如今这一步的因妮丝，真的非常厉害了。
她能将所有她知道的信息，和能接触到的资源进行整合、调动，然后再充分利用起来。
不论是让诺瓦迪不自觉按照她的意思做事的圆滑，还是细致的观察能力。
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光凭这一点，她就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因妮丝怔怔的看着身旁的女孩。
‘叮’
楼梯到了一层，电梯门向两侧渐渐展开，女孩率先向外走了两步。
见因妮丝没有跟上，只是怔怔的看着她，悠悠站在电梯外转身，看向了还在电梯里没有挪步的女人。
“我真的可以吗？”
因妮丝又问了她一遍，看上去和之前的问话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是悠悠却明显感受到了一丝和之前不太一样的地方。
她的唇角漾起了一抹浅笑，将手伸向了女人的方向。
“当然可以。”
听到她的肯定，因妮丝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的孩子一般，紧走了几步，上前一把将自己埋进了悠悠的怀里。
电梯门在她的身后缓缓的关上，她将脸埋在了女孩略显单薄的脖颈处，轻轻地抽泣了几下。
很轻的声音，顺着夜风吹进了悠悠的耳中。
“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