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九尾耳朵动动,终于将视线转移到这个人类身上,不确定地问:“是指抛下爸爸,然后自己走掉?”
马修认真点头。
“骗鬼的吧?”
马修的神情正经肃穆,看不出玩笑的影子。
细细会不要自己?把她放心尖上的九尾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坐直身子,口气也好转不少:“那个叛逆期是什么?有那么严重?我……我很宠她,她也很喜欢爸爸啊!”
马修一见有戏,立刻从此入手,大讲特讲教育心得,并要求家长配合学校纠正秦细的叛逆倾向。
可怜九尾打架无敌,辩论哪里是老资格教师的对手?半个多小时下来,他听得醍醐灌顶,只有点头称是的份。谈到浓处,还匆匆忙忙去找出纸笔,认真记录,准备教育改革,就连看马修的神情也多了三分恭敬,决定对老师这种好东西珍惜使用,不可乱杀làng费。
两人对教育学探讨许久,直到天色快黑,马修才告别离去,刚踏出门口三步,立刻被树枝打中,跌倒在地。
九尾对不讨厌的家伙素来包容,见此惨况,便扛起他飞上林梢,十来分钟后丢出森林,任由他在路边呕吐。
回去的时候,他发现魔shòu们早已自行离去,武威还将卫生间打出个大洞。而宝贝女儿依旧坐在椅子上晃神,情况没好转迹象。
九尾低头,仔细端详秦细的脸,见棕色长睫毛在微微抖动,眼睛色彩如天空般迷人,他越看越喜欢,便轻轻拿起女儿的手,放入自己掌心。
触感从微凉至温热,她的手那么娇小柔软,可以被自己粗厚宽大的手掌包裹得密密实实,十指jiāo缠,再慢慢滑过每一道细微掌纹,那种肌肤间直接碰触的感觉,比shòu身隔着厚厚皮毛时更加美好,更加甜蜜,竟让九尾舍不得放开手,并轻轻靠近唇边。
贪婪地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让每一根手指都绕上他的气息。
深深注视间,夜色笼罩,光线渐暗,也黯淡着她的眸子。
九尾随意伸手一弹,屋内魔法灯笼亮起。
昏huáng的灯光将她眼睛染成如丛林般的深绿,瞳孔深处印着自己嘴角带着微笑的模样,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细细……”九尾低声呼唤。
然后按老习惯将脸凑过去,在她颈窝处蹭了蹭。
秦细眼珠子稍微动了动,却还是充满迷惘。
于是九尾又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了舔,对味道表示满意:“细细……”
蹭蹭?
舔舔?
震撼疗法将秦细从梦游中惊醒,她将短路的神经统统接上,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你能变人型?”
“这不是人型,是shòu人型。”九尾柔声解释。
“我……我……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秦细开始清醒了,慌忙想推开九尾。
九尾不肯放手,却借力将秦细拖入怀中,放在大腿上,然后委屈地将脑袋埋入她的颈窝说:“我怕你被吓到。”
难道现在就不会吓到了吗?秦细无声呐喊,而九尾的脑袋还在她脖子附近蹭蹭,时不时舔舔耳朵……这是他平时和自己表示亲昵的玩闹方式,在shòu类间很常见。
可是,这张变得倾城绝色的面孔,带着天生诱惑的金眸,让迟钝如她也感到不对劲了……
毕竟小说里女主角看见个帅哥就热情扑上去吃豆腐的情节……是花丛老手或色中饿láng们熟能生巧的技能。
对对秦细这种乖孩子榜样来说,突然有个陌生帅哥坐在隔壁亲热,是害羞到手都不知道如何放的。
何况,她上辈子没有谈过恋爱,和异性的接触只是小学时和男同学拉过手,暗恋过邻居哥哥。对于这种狐狸爸爸突然变成陌生帅哥,还主动扑过来亲亲蹭蹭的事情,就好像正在追的温馨清水文,在一章内转成暗黑十八禁,落差有些过大。
九尾无意识的激情表演,将秦细刺激得脸红心跳,浑身血液往头上涌去,脑中一片空白,忍了又忍,终于跳下大腿,往阁楼上逃去。
第46章思无邪
秦细冲入阁楼,用箱子和柜子掩上门,然后抱着被子,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
她觉得这种对自己爸爸脸红发花痴的行为太不要脸了。忏悔之余,九尾那张魅惑的面容却浮现眼前,挥之不去。
九尾思无邪,怎可无耻亵渎?
她会脸红,会产生那些不恰当的思想,简直就不是人!是禽shòu!
秦细越发懊恼,便狠狠给自己火辣辣两巴掌,qiáng迫将种种可耻的思想按下,然后抱着被子打滚,不停催眠:“再帅也是爸爸……不能花痴不能花痴。”
九尾在阁楼外面,怕惹秦细生气,不敢用力撞开门口障碍物,只能用爪子不停挠木头,哀求道:“细细……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生气了?这事,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怕你接受不了……”
“不……不是生气,我等会就出来,别担心。”秦细的脸红得像烤虾,哪敢出去见人?
这话听在九尾耳中,又是另一层含义:女儿不是生气,却不肯见自己,肯定是嫌弃shòu人长相难看,心中嫌恶。
金色眸子笼上重重yīn影,似乎天塌下般黯淡,也让他心里涌上阵阵说不出的难受,掐着咽喉,说不出任何话语。挣扎许久后才笑着挤出几个字:“爸爸在外面等你。”
九尾走路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他走几步回头看一眼,期待秦细出来重新扑入自己怀里说“喜欢”。
可是他走到墙角时,秦细还是没有出来,阁楼里传来的是“我不能这样!我太过分了!”这类自责的声音,估计是女儿在努力想办法接受自己现在的模样。
慢慢滑坐下,他不能想象秦细离开自己的生活,就如同尝过蜂蜜的芳香便不愿再吃苦涩的huáng连,万年孤独被快乐打破后便无法回归原状。
她讨厌自己了,讨厌自己了……九尾将灯熄灭,头垂得低低的,不愿给任何人看见自己眼中的伤心。
而阁楼上的灯光亦没有亮起。
秦细不愿开灯,这种难堪的丑态怎能给人看见?
她想起九尾刚刚欲言欲止的话,明白他是怕这份狐魅的能力太过qiáng大,自己在森林里几乎无法和人类来往,被帅哥朝暮相处照顾,很容易产生不必要的情意,反而失了纯真。
九尾是狐狸,审美和人类不同,如果被自己爱上会很困扰。所以才等出来外面社会,接触多些人后才露出真面目,方便自己转移方向,避免陷入无望的单相思。
思及此处,秦细对他的细心更是感动,暗骂自己好几声禽shòu不如。
两种烦恼,都是建立在为对方思考的基础上,偏偏错了方向。
秦细待脸上红cháo褪去,心情平静得可以坦然接受一切后,才推开阁楼障碍,走下来。
屋内一片漆黑,有个大大的身影蹲在角落,抱膝而坐。淡淡月光照在他身上,隐约可见那对白色狐耳垂得低低,并微微抖动着。
秦细知道是自己激烈的花痴态度让他不高兴了,于是轻轻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歉:“爸爸,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的。”
九尾略抬头,露出金色眼睛,快速地窥了她一眼,迅速将伤心藏起:“没什么,是爸爸不好,现在才给你知道能变shòu人这件事,不如我以后不变了?”
“无论你长什么样子,我都会待你如往,不会改变态度!”秦细决定克服美色诱惑。
九尾以为她的意思是,虽然讨厌,也要努力适应。心里为女儿的体贴而感到安慰,终于将头全部抬起:“你不喜欢,我就不变了。”
“我喜欢的,爸爸shòu人很帅!这样我还可以带你去街上玩。”秦细看着他的英俊脸孔,表情又有些不自然起来。
九尾看着那表情,只觉得她是在努力说违心话来安慰自己,可是这份心意已让他略略开心起来,再次询问:“你真的能接受爸爸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