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祝云瑄猛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

  高安躬着腰进门来,小声告诉祝云瑄:“殿下,世子来了。”

  祝云瑄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哑声吩咐道:“这边人多,别叫他过来了,你领他去我那院子里,我一会儿过去。”

  jiāo代了方太医先给祝云璟解毒,看一眼始终守在chuáng榻边的贺怀翎,祝云瑄留下几个自己的下人,叮嘱这边有什么事立刻去与他禀报,一人回了住处去。

  梁祯在院子里等祝云瑄,他似乎十分闲适,立在廊边,嘴角噙着笑,正欣赏着廊外一株开到眼前来的迎chūn花。

  祝云瑄没有走近,在暗处站了片刻,静静看着他。

  直到梁祯的目光移过来。

  “阿瑄回来了怎不过来,一直站在那边做什么?”

  梁祯的嗓音依旧带着淡淡笑意,祝云瑄这才缓步走入亮处,目光复杂地望着他。

  梁祯过来,去牵他的手,祝云瑄下意识地撇开,低了头。

  “阿瑄?”

  沉默半晌,祝云瑄听到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太子哥哥中了毒,那龙涎香里有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毒是你下的吗?”

  梁祯的目光平静,并未有被人揭穿的心虚之色,看着祝云瑄:“我知道,但毒不是我下的,阿瑄信吗?”

  祝云瑄抬手抹去脸上的眼泪:“那是谁?你为什么知道了却不告诉我?”

  “下毒的是你和太子的父皇。”

  祝云瑄骤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眼中尽是错愕。

  梁祯轻蔑一笑:“阿瑄不信?阿瑄以为,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敢堂而皇之地对皇太子下毒,且还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做到?那龙涎香从内廷司送来时,就已经掺了毒。”

  “他为何……,你既知道,又为何不早说?!”祝云瑄的言语间带上了质问的怒气,这怒却也不知是冲着皇帝,还是面前这个人。

  “他为何这么做,自然是……,给我腾位置。”

  梁祯的声音里俱是嘲弄:“但是阿瑄,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是他儿子,我不稀罕他给的这些东西,我只想要报复他,可你是他儿子,我要你与我站在一边,你必须得恨他,只有你也恨他,我报复了他,你才能不怨我。”

  “你是个疯子!”

  祝云瑄像是第一回真正认识梁祯,他没想到梁祯竟是这样想的,只为了让他也恨他父皇,明知道他的兄长中了毒,却不肯告诉他。

  “你要我恨他,你为何不直接将事情都告诉我?!非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哥中毒才肯说出来?!是不是今日没人发现这事,你还打算瞒着我?!那龙涎香自我哥生产完就一直点着,他月子都还没出就用上了那毒药!还有元宝,元宝他才多大,他若是也中毒了怎么办?!你怎能这样、怎能这样啊?!”

  祝云瑄泪流了满面,梁祯伸手拉他,被他用力挥开。

  梁祯深吸一口气,与他解释:“那药连续用个几年才会有性命之忧,即使今日没被发现,我早已安排人,再过段时日就会去提醒你们,元宝那孩子每日只在太子身边待最多一个时辰,不会有碍,一开始不说,是因为,阿瑄,你和那位太子都太心软,不真正感受过切肤之痛,你们当真能狠得下心对付你们的父皇?”

  “你简直不可理喻!对你来说,我哥的命不要紧,我侄子的命也不要紧,都是你可以算计的东西,你说喜欢我,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你骗我,你说你不会骗我,但是你骗我!”

  梁祯还想去攥他的手,祝云瑄后退一步,再次挥开他,转身跑了。

  第11章

  一日一夜,祝云璟昏昏沉沉时睡时醒,大部分时候都在昏迷中,贺怀翎一直守着他没合过眼,只留下方太医和林太医两个,让了其他人回去,皇太子中毒之事,并未声张。

  祝云瑄也在,但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木愣愣地坐在chuáng边地上,一言不发,期间梁祯来过两趟,下人进来禀报,祝云瑄没让他进来,后头他便离开庄子回了南营去。

  半夜,祝云璟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一动盯着他的贺怀翎就察觉到,凑近过去轻声喊:“殿下?”

  祝云璟缓慢地闭了几闭眼睛,在贺怀翎要喊太医进来时,下意识地攥住他袖子,哑着声音道:“我不想吃药,别喊人……”

  这是祝云璟第一回在贺怀翎面前以“我”自称,他大约是病糊涂了,贺怀翎没有提醒,握住他的手:“殿下好些了吗?”

  祝云璟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清明之色,目光缓缓转过,就见祝云瑄正蜷着身子,睡在一旁榻上。

  贺怀翎小声告诉他:“五殿下这两日一直在这守着,刚睡着了,我叫人给他盖了chuáng毯子,没让人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