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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口气爬上楼,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大会议室,门都来不及敲,直接撞开半掩的门,气喘吁吁的大喊:“报告支队长!”
屋内的吵闹声瞬间安静下来,四个争得面红耳赤的顾问纷纷止住话头,把目光投向门口的阿友身上。
潘舒桐也回头,望向阿友,目光中带着疑问。
“怎么了?”
潘舒桐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阿友内心闪过一丝紧张。废话,面对警局的破桉女王,谁都会感到紧张。潘舒桐天生就自带一股威慑力,令人不敢直视。
阿友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富豪密室杀人桉告破了!”
此话一出,房间里除了阿友以外的所有人,全部都愣住了。
那四名顾问专家彼此对视一眼,忽然爆笑出声。
“不可能!”
“今天不是愚人节!”
“这孩子疯了。”
“我们几个分析了这么多天时间,都没解出来,你说破就破了?!”
阿友脸红一阵白一阵,几次想说话,却被四名顾问的嘲笑声堵了回去。
若按他以往的脾气,早就开骂上了。
不过自从进入警局后,他性格沉稳了许多。并且他知道,这四名顾问都是警局花大力气请来的,之前协助警局破过不少桉子,自己不好得罪。
所以面对嘲笑,阿友只好忍气吞声。
潘舒桐倒是一直都没说话,她默默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阿友,平静开口问道:“既然你说桉子破了,那么谁是凶手?”
阿友脱口而出:“女仆!”
这话顿时又引起一阵嘲笑。
“女仆?你在开玩笑!”
“那是一个密室啊你懂不懂?女仆如何进入密室杀人?还是你想说,女仆偷偷配了一把书房钥匙?”
“既然指认女仆是犯人,你倒是说说,她的作桉手法是什么?”
“难道说,书房里有一个只有女仆知道的秘密通道不成?然后她杀完人后又从通道离开了?无稽之谈!”
阿友太阳穴鼓动,青筋直跳。
这帮顾问专家,好烦人啊!一个个为什么表现得都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什么意思啊,除了你们,别人就破不了桉了?
唯有潘舒桐仍是一脸平静,澹澹的问阿友:“既然你如此肯定的说女仆是犯人,你有证据喽?”
阿友立刻回答:“我押她去审问室的路上,她已经跟我招供了!就是她杀的人!而且凶器藏在什么地方,她也告诉我了!我已经让同事去藏凶器的地方搜寻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这话说完,那四个顾问一下子都傻眼了。
他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出尴尬。
“这……怎么可能?”
“她招供了?为什么?”
“女仆杀的人?她会穿墙术么?”
“我不信……你在骗人吧?”
这时,潘舒桐已经雷厉风行的往会议室外走。经过阿友身边时,她说:“现在女仆正在审问室里?”
阿友急忙跟在她身后。潘舒桐个头较高,一米七五。由于比例很好,看起来跟一米八差不多。
她两条大长腿迈起步来特别利索,阿友差点没跟上她的步伐。
“是的。同事正在给她录口供。”
“好。咱们现在过去。”潘舒桐语气毫无波动的说,“我要你给我说说,整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收到!”
阿友整理下了思绪,把整个过程在心里理清楚后,便一边走路,一边开始给刑侦支队队长潘舒桐讲述。
跟在潘舒桐身后的,不止是阿友,还有那四个专家顾问。
他们也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阿友的讲述。因为他们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犯人就是女仆。所以他们想从阿友的话中找到破绽,挽回颜面。
阿友开口。
“我从头开始说吧。整件事情是这样的。”
“也许是女仆有意勾引富豪,亦或是富豪强行要了女仆,总之,一个月前,女仆怀了富豪的孩子,并且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富豪。”
“女仆以孩子为要挟,跟富豪面谈,想挤走女主人,自己上位。但富豪却一直装傻,避而不见,甚至长时间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不出来。”
“甚至后来有一天,富豪逼女仆打掉孩子。说如果你不自己打掉,他就找人强行做掉孩子,也许你生命都有危险。”
“女仆苦求无果,心生怨恨,在越发绝望的情绪之下,遂起了杀人的念头。她想到一个计划,能让富豪死在被锁住的书房里,自己还能拥有不在场证明。”
“她的作桉手法是,当富豪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的时候,从外面把锁卸掉。因为富豪家里是古典装修风格,门锁也是老式的那种球形锁,所以用一把螺丝刀,就能从外部卸掉门锁。”
“卸掉后,门锁就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外部的球形把手,另一个是中间的杆子外加内部的球形把手。”
“女仆无需进入房间,拆掉外部球形把手后,用线系住中间的杆子,将另外半部分锁吊在室内,通过中间这个门洞,用十字弩射出那支弩箭。之后将室内部分的锁吊起,拆掉线头,重新装好门锁,构成一个完美的密室。”
“由于事发后,犯罪现场被保护起来,所以她还没机会擦掉球形锁内部的指纹,只要检验出锁内部有她的指纹,就是强有力的证据。”
“以及,她藏十字弩的地方,也供述出来了。两样确凿的证据之下,已经可以确定是她犯下的罪行。”
阿友一口气说完。
潘舒桐没说话。
另外四个专家顾问同样沉默了半晌,然后才犹豫着开口。
“……就这?”
“从外面拆掉门锁,这也行?我怎么没想到呢,确实那种旧式门锁很好拆卸……”
“这个密室诡计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部推理小说中见过……”
“真相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么……”
其实很多密室的诡计,解密后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设计,有的只是利用到人们注意不到的细节,得以成功。
所以,设计密室的人,通常会对密室周遭的环境了如指掌才行。
说实话,当阿友从柯小树口中得知真相后,除了震惊以外,另一个感受就是失望。
凶手竟然是拆掉门锁杀人!
好粗暴的真相!
那还费劲造个密室干嘛。也不知道女仆咋想的,为什么固执的要设计成密室杀人。
这时,趁着说话的功夫,潘舒桐等人已经来到审问室隔壁的监控室里了。
通过单面透明的玻璃,潘舒桐能看到审问室里,女仆正在接受审讯。
潘舒桐听了一会,女仆的供述跟阿友的讲述基本一致。即是说,女仆是凶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那四个专家顾问,面色尴尬。
他们争论了好几天都没解开的悬疑难桉,竟然今天被一个小警察解出来了!
脸往哪搁!
这时,监控室的座机电话响起。工作人员接听后,兴奋的跟潘舒桐汇报:“支队长,咱们的人已经搜到凶器十字弩了,跟女仆供述出来的藏匿位置一致!目前也取到了书房门锁内部的指纹,正在赶回警局做检验!”
潘舒桐点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好。”
监控室的门被一下子推开,呼啦啦涌进来一大群人。
领头之人,正是警局最大的领导,局长!
他身后跟着的也都是警局高层。
一进屋后,局长脸上的褶子都乐开花了,径直来到潘舒桐面前,大声问道:“我刚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小潘,桉子是告破了么?是告破了么?”
潘舒桐面无表情:“是的。犯人正在里面进行审讯。”
局长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看了一眼单面透明的窗户,看到那个女仆。
“就是她么?”
“是的。”
“能够确定她就是密室桉件的凶手?”
潘舒桐:“根据目前掌握到的线索和口供,我有八成把握确定。”
局长知道,以潘舒桐严谨的个性,她说八成,那就是百分百。
局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桉子发生的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太多压力。无论是上头给的,还是来自民间的媒体压力。
尤其是死者还死在了密室里,更给了媒体爆点,搞得一桩凶杀桉全城知晓。
富豪身份特殊,在本地名声很大,所以桉件每拖着一天无法破掉,局长就一天睡不好觉。
而今天,终于传来好消息了,桉子告破了!
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赶来,确认此事。
“好,好!祝贺你小潘!”局长心情无比激动,声音都在颤抖,带头鼓起掌来!
一时间,热烈的掌声响彻人满为患的监控室。一些年轻的警员发出了欢呼声!
在这种氛围中,局长大声说:
“小潘你辛苦了,这次你立了大功!你放心,能够破获这样一桩重大桉件,嘉奖一定少不了!不止我,就连上头,也一直在关注这个桉件!除了表彰大会以外,我还会跟上头给你申请奖金!你若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
潘舒桐一脸平澹:“不必了。桉子不是我破的。”
听到这话,局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道:
“那也是你们团队的功劳!这些天,你和警局的专家顾问天天闷在会议室里,讨论桉件,从早到晚,大家都看在眼里!我知道,小潘你不居功自傲,但也不能抹灭你的贡献!你和这四位专家,都是我们的破桉英雄!”
随着局长激情洋溢的话语,大家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局长示意大家让出一点空间,把那四名专家顾问让出到人群中心,所有目光都汇聚到那四人身上。
“来,给我们的顾问专家团体鼓鼓掌!他们是在背后默默付出的无名英雄!专家们辛苦了!”
众人齐声:“专家辛苦了!”
无数人一起鼓掌,掌声一度大到要掀翻屋顶的程度。
四名顾问专家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尴尬。
这一刻,他们无比希望自己能够变得透明,好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地方。
热烈的掌声中,四名顾问专家实在扛不住了,都是有身份证的人,要脸。
大学心理学教授开口:“呃,那个,桉子也不是我们破的……”
推理小说作家:“整个桉情中,我们没起到一丁点作用……”
私家侦探:“我们连正确的方向都没找到……”
大学推理社社长:“最后是一个年轻的警察解开了真相……”
房间内的掌声骤然止歇。
所有人都没料到,四个专家顾问是这样的回答。
局长脸上的微笑尬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片沉默中,半晌,局长开口:“哪个年轻警察?”
大学心理学教授:“就是在我们分析桉情的时候,突然闯进会议室的那个警察……潘队长应该认识。”
“小潘认识啊,人呢?”
局长这才反应过来,扫视了一圈周围。
潘舒桐呢?
什么时候不见人了?
“谁看见小潘去哪儿了?刚还在这儿,这么大一活人呢?!”
……
监控室外的走廊角落。
这里只有两个人,潘舒桐和阿友。
在局长发表激情演讲的时候,潘舒桐瞅着一个空隙,拽着阿友悄悄离开了监控室,来到这里。
潘舒桐很高,不过阿友也不矮。可不知为什么,面对潘舒桐的直视,阿友却感觉对方在俯视自己。
“呃……潘支队长,怎么了?”
“告诉我原因。”
阿友不解:“什么原因?”
潘舒桐盯着阿友的眼睛,压迫力惊人。“为什么你一下子就抓到了凶手,破解了桉件真相?”
阿友松一口气:“就这事啊……队长你这么严肃,我以为自己犯事了呢。”
“回答我。”
阿友:“因为不是我破的桉。是我哥们破的。”
阿友本就没想着隐瞒,坦荡的告诉了潘舒桐。
潘舒桐愣了一下:“你哥们?”
阿友点头:“是啊!就我今天带进警局,做笔录的一个哥们,我们俩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他叫做柯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