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老先生只犹疑了几秒,板下脸来,“越明说得有道理,既然瞧不起我们薄氏、瞧不起我这个掌权人,想来就不必靠着我们薄氏合作。”
魏、陈两家的当家人听见这话,顿时急上眉梢,“薄老先生,这事严重了!我们两家的合作向来好好的,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他们两家在帝京豪门圈里完全是小门小户,也就是攀上了薄氏才过上了一点好日子,这要是断了合作,那就得原形毕露啊!
一点儿好处和情面没捞着,反倒差点断送了自家的钱途?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闹这么一出!
薄老先生假意客套,“已签的合作还是得做到头,其余的再说吧。”
作为一家之主的魏定邦又气又急,他不好对着别人家的儿子发作,只好猛地踹了一脚自家儿子的后背。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了?你还不给薄老先生他们道歉,赶紧把话给我说清楚!”
魏博面对自家长辈的怒火,完全成了一枚软蛋,他初心是想要讨好薄望,哪里想弄巧成拙到了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一旁的陈洋招架不住开了口,“是、是薄小少爷!”
裴意和薄越明听见这话,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玩味。
很好。
总算把这幕后主使给推出来了!
魏博冷汗直流,跟着招供,“薄望说他看裴意还有、还有薄二少不顺眼,所以才让我们找个机会……”
原本藏在人群中的薄望矢口否认,“你们放什么狗屁!”
殊不知,这沉不住气的反驳声落在其他宾客耳朵里,反倒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铁证——
搞了半天,原来是薄家小少爷闹出来的事端?
这薄越明好歹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今眼睛失明还娶了裴意这毫无助力的小傻子,哪里还有前途可言?
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呢?好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啊!
人心总是同情偏弱的那一方。
宾客们看着挨在一块的薄越明和裴意,这是非曲直的天平不自觉就有了偏移。
薄望接收到四面八方的质疑目光,感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难堪,他没忍住少爷性子的发作,推开两侧的宾客就急匆匆离开了。
“……”
薄老先生没想到这事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最终被指认的小孙子还就这么一走了之,气得胸口直抽抽,“简直胡说八道!”
薄冠成看着薄越明转眼又占了上风,只觉得薄望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趁着薄老先生气急之时,他连忙打岔转移话题,“诸位,这走廊太狭,那么多人站着容易空气不流通,咱们还是移步回宴厅继续交谈吧?”
众人明白这层话的意思,见薄老先生移步,也都跟着转了场地。
很快地,走廊内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
晏岑没兴趣看那糟心热闹,低笑戳破好友的心计,“你这一连套隔山打牛,做得还真漂亮。”
“该轮到他们丢丢脸了。”
薄越明丝毫没觉得自己做得过火,一直悬贴在裴意后背的手又拍了拍,“裴意,有没有受伤?”
“……没有。”
裴意摇了摇头,怀中的灭火器发出晃荡声响。
薄越明反应了一两秒,摸索着探到了灭火器的顶端,“抱着不重吗?放下。”
“哦。”
裴意慢半拍地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乖乖松手。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站在三人斜对角的黎于安出声,找回自己的存在感,他刚准备从安全通道撤离,就被晏岑出声喊住了,“这位先生,你的手好像受伤了。”
裴意的目光顿时寻了过去——
黎于安的右手食指上淌着一道血线,要是不细看,很容易被人直接忽略过去。
“我们四人回休息区坐一下?好歹处理一下伤口,还有……”晏岑看了看黎于安被灭火干粉连带着弄脏的西装,友善提醒,“西装需不需要换一套?”
“……”
黎于安将自己受伤的指腹藏了藏,眸光明了又暗。
其实魏博有些话说得没错,他和在场所有宾客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今天好不容易托关系拿到了一张邀请函,原本想着给自家快要濒临倒闭的公司拉一份投资合作,但从进场就屡屡挫败。
深感无力的他躲在安全通道抽烟解郁,结果忍不住管闲事、惹得自己一身脏。
裴意和薄越明是出气解决了魏、陈两家,但不知道后者会不会把怒火迁移到他头上来,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黎于安推脱,“不用了,西装不贵,这点小伤没必要处理。”
裴意这辈子最不喜欢欠人情,即便刚刚的他有能力自己解决,但黎于安毕竟选择出手帮忙,还为此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