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薄娇还带着几分真实的欢迎,其余人的眼底尽是排挤、抗拒,即便如此,他们口头上的招呼还是格外好听。
从小到大,薄越明见惯了这样虚伪的场面。
要是放在以往,薄越明会在招呼后就识趣离场,但昨晚那一刻,他故意“没看见”旁人眼里的真实情绪,反倒“找”了位置淡定坐下。
在几声简单的、肤浅的开场白后,薄越明直接摆明了自己想要回到集团总部、替薄氏继续工作,不仅如此,他搬出了“薄老夫人”作为理由。
毕竟,温城体育中心这个项目、沿海的投资拓展,是薄老夫人在病倒前最为看重的项目之一。
当然,薄越明拿出“薄老夫人”这层关系,就是想要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如他所料——
薄老先生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楚,骤然拍桌爆发,“你奶奶出事后,你瞒着我们将她带走,现在还想要拿她来压我?”
“薄越明,你想想你自己是什么出生、什么身份,我要是不认你这个孙子,你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左右我的决定?”
这些话从薄老先生口中冒出的那一刻,薄越明彻底看透了对方自私、狭隘、偏心的本性——
其实,薄老先生不关心妻子会不会起来,也不看重所谓的爷孙关系,他从头到尾看重的,只有他自己的面子和姓氏!
当年入赘到了薄家,是在他利益和伪装下做出的最佳选择,或许确实也带着对薄老夫人的几分真实爱意。
但后来,夫妻间的爱意渐渐消磨,只剩下演技精湛的伪装。
他厌恶自己被别人称呼为“薄老先生”,厌恶妻子高他一头,总觉得自己这数几十年来一直都在忍气吞声!
妻子薄沛之“出事”的这段时间,成仰山伪装多年的面具终于一日比一日脆弱,他开始展露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一日未消。
迂腐、无知又愚昧!
成仰山之所以对薄越明表现出如此极端地抗拒和厌恶,说到底是因为薄沛之太过看重这位孙子!
他不敢让薄越明回到集团总部,生怕对方会替病床上的薄沛之牢牢掌控住薄氏的一切!
当然,成仰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是——
薄沛之的病情还会有所好转,怕她还有清醒着重新压制自己的那一天!
“……”
薄越明明确了这个可笑又荒唐的事实,冷着脸色从主宅离开,回到自己所住的别墅后,他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烈酒入喉,烧得从未溢出的仇恨情绪越来越旺。
有那么一刻,薄越明觉得自己会在酒意的控制下变得偏激又极端,甚至会冲出家门做出害人害己的事。
可就在那个时候,裴意回来了。
薄越明不像裴意酒后就会彻底断片、失忆,相反的,会对喝酒前后的一举一动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裴意拢着他的手腕,认真说着信他所做的一切。
他记得裴意揉着他的脑袋,努力安慰着他的痛苦和焦躁。
他也记得自己趁着酒意“孩子气”黏上裴意时,对方哼唧唧地嫌弃和吐槽,却始终没丢下他就逃跑。
因为失明,薄越明确实“记”不起和裴意初见时的画面,但他可以确认——
从那个午后“装傻”奔着他而来的裴意,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他内心世界里的唯一阀门,截住他的阴霾、调节他的苦楚、释放他的感情,以及稳定给予他曾经也奢望的陪伴。
“裴意。”
薄越明指尖轻挑着裴意额间的碎发,觉得自己应该挑个时间好好和对方坦白一切了。
大概是指腹触及额头时带了痒意。
睡梦中的裴意“嗯唔”了一声,眼皮抬了抬,似乎有了要转醒的迹象。
薄越明眸底晃出一丝微光,重新合上眼睛佯装熟睡。
“……”
没多久,裴意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本能的黏人快过于理智的思考,他脸颊抵着薄越明的胸膛蹭了两下,等到察觉脸上贴着的面料不对劲,他才反应着睁了眼。
裴意感受到了腰上环着的力度,微微仰头看清了薄越明的睡颜。
嗯。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应该没那么早醒吧?
裴意自我确认了这个想法,这次并不着急逃离。
他抵在身前的手不自觉地偏移了方向,从薄越明眉眼绘落到鼻尖,再勾勒着薄唇,直到点在了性感的喉结上。
睡梦中的薄越明一动不动,任由他胡闹。
“……”
裴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指腹来回在薄越明的喉结上蹭了四五下,果不其然,喉结周圈瞬间漫起红色的热意。
裴意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啧啧称奇,“不会是真的吧?”
他记得公司的女性工作人员在团建聚餐时讨论过,说什么喉结容易红的男人,通常纯情又禁欲,但解禁之后也格外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