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介绍座驾,首当其冲的,自然躲不开那辆抢了主办方风头,表面看上去,却又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
两个主持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从哪介绍起为好。
这车真就跟你上班通勤,每天都能看到的那种家用轿车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出彩之处……可偏偏车标和车牌又被拆卸掉:光看这么一道千篇一律的外壳,根本没法看出这是什么品牌的轿车来。
要说外表吧,外表没什么特别;要谈选手吧,难了——那黑色轿车的车主,到现在还没露过一次面呢。
两个主持人也只能泛泛地聊了一番常见的轿车的性能之后,结尾一句期待,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介绍起第二辆车来。
第二辆车,那可是自己老板的车!
“我们可以看到,第一排从左数起的第二辆车,是一辆肌肉车:熟悉强森地下赛事的粉丝们或许已经认出来了……没错,那就是主办者,钱德勒·强森先生的座驾!”
镜头随着他们的介绍词,缓缓移向旁边的黑色肌肉车:单色的车身,微微闪烁着金属光芒,外形方正,可细细看去,边上的线条又显得那么丝滑而柔和,引擎露出了半个身子,上面顶着一款银白色的捕虫器,三个圆形口子里的隔片则是鲜红色的,与捕虫器的银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导播有条不紊地在多艘飞船的镜头画面里来回切换,用着运镜的手法,让多个镜头的画面愣是播出了一个镜头在围绕着那辆黑色肌肉车旋转的错觉,可谓是妙到了极点。
至于那辆白色轿车,两个主持人也只是草草围绕着具体型号以及车辆性能聊了几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感兴趣,很快就带到了下一辆车。
第一排的第四辆车,是一辆蓝色的跑车,此时,听着广播的姬霄,也饶有兴趣地将视线向右投去,打量起了那辆车子。
那辆车子的车灯有些特别,就像是一个斜着的,圆润的平行四边形;而两侧的侧身就像是被捏了一下的橡皮泥一般,向里边陷去;车头显得略大,而车尾又显得略小……符不符合大众审美他不知道,可谈到辨识度,可以说是很高了。
这辆车姬霄有些印象:在他上次参加车赛时,由于自己的赛车位于车队的最尾端,等待时机超车的时候,就只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广播里两个主持人解说前方的战况……这辆蓝色跑车,自然也是被介绍过的。
这辆车的位置原本应该在……好像应该是除了钱德勒本人以外,第一个到来的?就算去掉意料之外的自己,它也该是第三辆来到现场的赛车。
然而,钱德勒·强森的霸气肌肉车旁边停住的,是一辆平平无奇的白色轿车。
莫非……这场比赛已经受到了蝴蝶效应的影响吗?想到这里,姬霄有些沉重地咽了一下。
电台里的解说仍在继续:
“介绍完第一排,也是时候该聊聊这次比赛的一些规则了,”广播里传出一个女音,“由于强森地下赛事没有入场相关的规则限制,所以每次的赛事选手们,几乎都是不同的新鲜面孔——就好像今晚,第一排的宝座里竟有两辆小轿车,谁又能想得到呢!”
“……因此,在每一届比赛中,我们仅用入场顺序作为赛车命名排号的依据:例如,第一排左起第一辆车,那辆黑色的轿车,就是本届比赛的一号选手;左起第二钱德勒先生的黑色肌肉车,就是二号选手;第二排左起第一,则是五号选手,以此类推……”
听到这里,姬霄转过头去看了后视镜一眼:果真,别说五号六号了,在场的赛车,恐怕连十号二十号都快到齐了。
在场的各位,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姬霄一样,可以淡定地坐在自己的赛车里等候比赛开始,其中有不少人,尤其是前三排的选手们,不少人来参加这场比赛的原因,就是为了和赛事的举办者——钱德勒·强森套个近乎。
此时肉体的距离减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他们好名逐利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冒出一股秋风的凉意都压制不住的燥热,将他们尽皆赶下了车,向着第一排的中间位置走来。
来都来了,不搭个话怎么行?
用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之后,大约十多个人齐齐向着姬霄旁边那辆黑色肌肉车走去,排起了长龙,要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什么签售会呢。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了,姬霄还是在心底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那么……这钱德勒·强森,会打着什么官腔赶走这群人呢?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又打了个哈欠。
突然,肌肉车的车门动了。
“钱德勒先生,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您本人真是……”一个开着跑车的富二代见钱德勒终于下车,兴高采烈地逼近几步,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伸出了右手。
没想到,面对那只朝着自己伸来的右手,钱德勒·强森看都不看,转而向着旁边黑色轿车的主驾驶座那边走去!
人这种东西就是古怪,说难听点多少有点贱兮兮的:那些前三排的,下车走来凑热闹套近乎,会见钱德勒·强森的选手们,他一概不去理会;反倒是紧闭着车窗,看都没看一眼窗外的姬霄,挑起了他的兴趣。
他心底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告诉他:这辆黑色轿车没那么简单。
真正开着轿车来到地下赛事现场的“路人”,能够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车子里边,静候比赛开始吗?
想到这里,他站在车门前,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道怎样搭话为好,差点就要现学现用,把刚才其他选手问候他的话语照搬一通了。
还没等他开口,那辆黑色轿车的门,打开了。
一只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了出来,很是潇洒地拍开了钱德勒·强森微微举起的右手。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的一瞬,钱德勒看到那只手的掌心,有着一道骇人的伤疤。
“没什么事就别站在老子车门口,你挡着我的外卖了。”听闻此言,钱德勒转过头去:果真有一个咖啡店里的店员,提着一杯热咖啡过来,却又因为老板站在前边,不敢轻举妄动——再这么等下去,新鲜的咖啡都要凉了。
一手接过咖啡,一手带上车门——在钱德勒还没来得及看到车子的内部状况时,车门便再次关上,将钥匙揣进兜里的姬霄也不管众人诧异的眼光,一边听着手环播出的电台广播,一边向着更后方走去。
上一次,他位于车队的最后方,有足够的时间,从视野盲区里观察自己的对手;这一次,就只能在赛前去看看了。
想要了解自己的对手,最简单的法子,还是亲眼去看:无论是一些细微的动作习惯,还是玄之又玄的“面相”,亦或者是车辆保养上的一些细节,都很能说明问题。
“……我们的五号选手,驾驶的是一辆黄色的跑车……”
黄色跑车,黄色跑车……这不就在我正后方么。
这辆车也算别致:车头是两个扁“V”字型的网罩,旁边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共四盏圆灯;引擎盖中间有一片拱起,涂上了一道长方形的黑漆,向着车顶,车尾延申——就像在一张黄色的草纸上面,拿刷子垂直抹了一道黑一般。
六号是一辆黑色的高底盘车,虽然这个类型稀奇,可也并不算什么特别新鲜的东西:姬霄只是望了一眼那奢华无度的虎皮内饰,就将目光抬起,向着更远处投去。
第二排的尽头,八号是一辆丝毫不需要注意的银色轿车;而七号……七号就是自己在笔记本当中,满心提防的家伙了。
一辆红色的跑车,可众人聊到它的时候不会谈起红色,而是会聚焦于那将“流线型”发挥到了极致的设计。
无论是引擎盖,还是轮毂上方的挡泥板,亦或者是车门的侧裙……所有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有着一个肉眼能够看出的漂亮弧度——整辆跑车,简直就像是仅由绚丽的弧线构成一般,让人移不开目光。
还是在这么前排啊……不过我坐拥第一排的位置,倒是不用怕他,姬霄在心底暗暗想道。
他记得很清楚:面前的这个麻烦家伙,车子里边装载的“秘密武器”,是一罐油。
一个简单的撒油装置,几乎成为那一届比赛的梦魇:车队每一次经过同一个地方,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油渍,以免直接打滑翻车,悻悻离场。
当然,跑完了全程的姬霄,自然知道对方的油只能在屁股后边洒,而不能用高压水枪之类的东西喷向前方——只要全程领先,就不需要担心这辆红色跑车的算计。
第三排左起第一辆车,倒是个“老熟人”。
一辆粉色的赛车,除了颜色,似乎没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