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里面的防线当然不止一道,就光摄像头所覆盖的,就有不少:大堂门禁前左右两个“门神”,电梯间前面两个“门神”,楼梯间里面又两个……
咦?为什么是两个?他们不会真的是因为“左右门神”这个说法,而设立的两两一组的机制吧……姬霄忽地带些调侃意思,在心底想道。
他甚至有些忘了:照理来说,这种普普通通的居民楼的楼梯间里面,是不会有摄像头的。
……
总而言之,他并不惧怕在各个点位盯防的安保人员:因为,只要你能搞定一组,剩下的,就是不断重复第一次的过程罢了——化整为零,逐个击破。
问题是,这其中的随机性,太大了——要是那黑衣人一晚上都不去撒尿,那该怎么办?要是他一直到大楼爆炸前,全员撤离之前,都不离开岗位,那该怎么将两人一组的小组拆分开来,分别击破?
“要怎么样,才能把那大堂前面的黑衣人单独引开一个呢……”他捏着下巴喃喃道。
刚才头脑发热,没经过三思,就直接一肘打碎了玻璃,导致先后两次撞击硬物的肘子那块地方的骨头,现在还在隐隐发痛,让他情不自禁地将右手藏在了旁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处理掉那个漏洞的方法,他倒是有,但是动静很大:也正是因为这样,要是在处理掉那漏洞之前,他们还不能进入大楼的话,事情就很不好办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姬霄的引领下,藏到了大楼不远处的绿化草丛里面。
这栋单元楼,几乎是建在小区的几个角落之一了,旁边还有一座没有被处理掉的小山,每到了夏天,总是有各种蚊虫从山中飞来,烦人的很。
也正是因为位于城区边缘,甚至在小区里的位置也偏僻邪门的很,还临近这么一座恶心人的小山,兄弟俩之前才能以便宜的价格,顺利拿下一套单间。
偏僻有偏僻的好处:虽然直接向着单元楼这边走来,肯定是引人注目的很,但如果顺着小区外墙的绿化带,顺着花草树木一路钻到这里的话,最多也就发出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倒是没有人发现他和库帕的行踪。
此时,到了自家大楼下不远处的草丛里面的姬霄,正在一脸正经地扒拉着面前的草丛,见两个黑衣人无动于衷之后,更是面色凝重。
“不好办,”他压低了声音和旁边的库帕讨论道,“这么明显的动静,他们俩都不上前查看,只是死守着大门——恐怕只有入侵者露面,他们才会做出应对,拔枪示警。”
“那怎么办?我去引开他们?”库帕挠了挠头。
“我感觉他们不会随便离开,就算去追你,肯定也只有一个人去,”姬霄举起了食指说道,“那剩下一个人会怎么办呢?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他肯定会跟只该死的鹌鹑一样,只有看到点动静,就会叫人下来增援或者干脆封锁里面的上楼通道。到那时候,就完全不可能上楼了。”
正是因为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熟知同僚们的行动模式,思维也被限制在了框架里面……总之,库帕此时是挠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两两一组而且在多个出入口都有部署人员,外面还有增援的队伍在虎视眈眈,时刻在周边巡逻着,语音频道也是全程畅通——稍有不对就立刻封锁大楼内外……
这本就是基于人海战术下,很无耻的一种防守方式。
正是胜在人多,这部署才显得那么天衣无缝。
相反的,如果能想办法悄无声息地通过一两道关卡,就可以利用防守人员不自觉降低的警惕心,混入到更为核心的地方。
“随机应变吧,”姬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等会只要有一人落单,你就先去搞定了他,然后扮作那人的模样回来,放我进入大楼——至于大楼内部的安保防线,则由我自己设法通过。”
“更简单的话:你打晕之后,在通讯频道里给我信号,我俩会合之后,我借助那人身上的通讯设备,骇入对方的语音频道,这是第一步,”说着,姬霄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步,由我先伪装成那人的样子,然后屏蔽他的通讯设备,出手打晕他——你装作二人其中之一。要是有巡逻的路过问话,就说搭档上厕所去了,应该能拖不少时间。”
“也好,”库帕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临时想出来的计划,“打晕之前刚好你能听一遍那人的声音——以你的易容术,只要声音制服都过关,捏脸看脖子也找不到面具的痕迹,很快就能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融入那个位置。再加上可以屏蔽通讯,想要处理剩下那个,也就简单多了。”
“……到时候,就算进不去里面,大门就我一人在守:实在没法子,我直接在频道里装出一副被袭击的样子,引他们加强大堂的防御,派更多人手去小区里排查,大楼里的防备,也就自然而然地瓦解了。”他又提议道。
“就这么办吧。”姬霄瞥了一眼手臂上的投影,见门口岗亭那几人还未归来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今天真是时来运转,开始聚精会神地盯着大楼门外的两个黑衣人。
出人意料的还在后面。
姬霄有一点说错了:他今天的运势不是很好,是非常好。
已经好到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了。
这才蹲伏了没五分钟吧?那俩黑衣人,还果真有一人摸了摸肚子,和搭档耳语几句之后,向着外面走去,估计是想要去借用小区内的公共厕所。
姬霄两人哪能放过此等天赐良机,他比了个手势,连忙带着库帕,两人在草丛当中蹑手蹑脚地向着旁边走去,在那留守的黑衣人视野盲区处走出,紧随那上厕所的黑衣人的脚步。
“怎么动手?你先我先?”库帕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背影,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先易容和他聊几句,试探一下他的声线,”说着,姬霄用手指比了个割喉的手势,“然后,我咳嗽一下,你进来,在他旁边就位,等他拉裤链的一瞬间——我打喉咙防他出声,你打后颈把他击晕。”
听他那轻描淡写的语气,简直就像在带旁人去乡下农间捉鸡一般。
要是换做其他人,可能还要对这个简陋之极的计划指点一番,但恰好和他搭伙的是个急性子丝毫不输自己的库帕——遇到这种难题,后者完全可以接受这种简单粗暴而又直接的解决方案。
看那黑衣人走进去不久之后,两人在厕所门前分道扬镳:一个尾随着前面的黑衣人进去了,另一个则是倚在门外墙边,尽可能以最不可疑的姿态,等待厕所里面的暗号。
走进厕所,里面就一个人:那黑衣人站在正中,正在心烦意乱地解自己的皮带。原因无他,这种公共厕所里面的气味,实在是臭的令人难以忍受。
幸好他不是上大号,姬霄在心底轻舒了一口气——进来之前,他还真忘记考虑这种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了。要是对方真在某个单间里面蹲坑,难不成自己二人还要翻墙而过或是破门而入,把他强行打晕不成?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哟。”见到里面正在悉悉索索解腰带的那人,姬霄只是淡淡打了声招呼,默默地走到了相隔一个位置,位于厕所深处的那个便池前面。
很好,没有其他人在厕所里面,他暗暗想道。
走进来的这个过程中,他快速扫了一眼旁边的门锁——上面全都是绿色的,现在的厕所,只有自己和目标两人在内。
听到这声招呼,那黑衣人先是有些诧异地看向来者的方向,虽然是张生面孔,但看到那套熟悉的制服之后,他也是放下了警惕,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姬霄解下裤带的速度,则是比他快得多,三两下就脱下裤子,开始撒尿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心急,反而越是容易出错,最后反倒落了下乘。
“真是离谱,调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巡逻,也不知道上头到底在防备着什么。”姬霄轻叹一声,低声抱怨道。
“不知道,就少说几句。”作为看守核心区域的黑衣人,这人知道的东西,显然要比外围的普通巡逻人物多上不少,此时也是微微挑眉,沉声告诫道。
哗啦啦的水声当中,他只看到了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
“嘿,不管你知道多少,”姬霄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提起裤子,“临时这鬼地方执勤的人里,我肯定是值班时间最长的,这一点我敢打赌,谁都比不上我。”
那黑衣人正要反驳,姬霄却又不看他了,转而低下头来,不紧不慢地开始调整皮带的松紧。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这才咳嗽一声,往便池里面啐了一口唾沫。
“希望能尽快把我调回去吧……”他一边感叹着,一边愣头愣脑地看向前方的墙壁,“咦?冲水按钮呢?”
就这副样子,你还敢吹牛说自己已经在这里盯防了好几天?那黑衣人在心底腹诽道,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指了指面前便池的上端,“都是自动冲水的。”
“哦,谢谢。”姬霄讪笑两声,后退两步——果不其然,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将便池自动冲了个一干二净。
全心被姬霄吸引,完全没去注意厕所外部的黑衣人浑然不觉,就在姬霄在厕所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时候,另一个与他一同装束的黑衣人,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这间公共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