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严肃清替司辰逸答应道。
司辰逸只得跟着点头。
“会吗?”
严肃清在司辰逸耳边轻声问道。
“不会,没怎么玩过。”
司辰逸也谨慎地小声回道。
严肃清摸了摸了下巴,沉思了片刻。他也从未与人赌过,不知里面的门道。但凭着他过人的耳力,倒是能听出来一些。
就拿大堂老杨头的那场赌局来说,严肃清便听出庄家动了手脚,原先点数如若没听错,蛊内应该是两个四一个五,共计十三点,理应为“大”,可就在要开蛊前,严肃清听见蛊内传来一声极为轻的“咯吱”声,像是什么机关被触发的声音,随后蛊内骰子也翻了面,变成了两个三点,一个四点,共计十点,就这般轻易地由“大”变“小”,以致老杨头最终输了赌局。
可自严肃清在桌边坐下,听了几把周辛良与奚白玉之间对弈时骰蛊内的声音,发现二人皆未作假,如果这局也正常进行,那么严肃清便有赢的把握,毕竟摇骰子控点数,拼的是内力,这个他还是在行的。
“无妨,我助你。”
司辰逸听见这话,不禁怀疑地看向严肃清。严肃清这个不嫖不赌的正直青年,竟然要在赌桌上指点他这个京都纨绔,听着都觉不可思议。
司辰逸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默默地叹了口气,靠严肃清不如靠自己,只能在心里求求财神爷,发发慈悲,让他赢下这一局。
严肃清瞟了一眼司辰逸便知他不相信自己,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从未接触过,失手也不是没可能的。
“可以开始了吗?”
奚白玉显然虽然没听见严肃清与司辰逸在嘀咕些什么,但看着二人偏着头似在讨论,便也耐着性子,待他二人聊完,还觉得颇为有趣。
周辛良是彻底被排在了三人之外,但因同桌之人皆是秀色可餐之辈,周辛良便欣然接受了这种安排,无视便无视呗,他正好乐得可以肆无忌惮地观赏“美人”,这般享受,平日里自是可遇不可求的。
“来吧。”
司辰逸挽起袖子,呵了口“仙气”,便搓了搓手,盖上了骰蛊,学着别人摇蛊的样子,“噼里啪啦”地摇了起来。
奚白玉勾了勾唇角,也拿起面前的骰蛊摇了起来。
“啧啧,长得好看,连摇骰子的样子都这般出尘,美哉,美哉!”
周辛良拍掌赞道,张口吃了颗身旁伺候女子喂到他嘴边的葡萄,眼神还在司辰逸与奚白玉身上来回摆动,时而再用恶狼似的眼光,狠狠瞟一眼严肃清,完全忽视了身边的美貌女子。相较之下,这名女子已然入不了周辛良的眼了,只能在一旁乖巧伺候着,说不定周辛良心情好了,还能再捞点儿银子。
严肃清的耳朵动了动,奚白玉率先放下了骰蛊,不愧是赌场老手,五个骰子摇出了四个六点、一个五点,已算是极大的点数了。
司辰逸觉得虽然技不如人,但气势不能输,于是,即便奚白玉率先停了手,他也不能停。又“噼里啪啦”地摇了片刻,才在双手累得快举不动之时,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极为有气势地“啪”地一拍,将骰蛊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桌面上。
严肃清先是一怔,而后瞬间满头黑线,司辰逸这个二百五,还以为他有多深的功夫,摇得如此起劲,原来只是虚张声势,最后竟摇出了“一二三四五”一溜顺子,严肃清都快给司辰逸跪下了。
严肃清神情复杂地看着司辰逸,司辰逸却不明就理,反倒自信地冲严肃清挑了挑眉,意思是:这把稳了。
严肃清立时无语,回过头,一手捂住了脸,着实不忍卒睹。
奚白玉见二人情状,颇觉得好笑,于是点着手指,问司辰逸道:“开?”
司辰逸挺起胸/膛,点了点头:“开!”
“等等。”
严肃清连忙出声止了司辰逸的动作,随即左手扶着骰蛊,猛地摇了一下,只听蛊内骰子又做了一拨翻转,严肃清这才将骰蛊放在司辰逸面前,淡淡道:“可以了。”
司辰逸将信将疑地瞟了严肃清一眼,心里暗自腹诽,觉得严肃清把他摇出的好点数都给打乱了,简直胡闹。
严肃清读懂了司辰逸眼神里的内容,不禁抽了抽嘴角,有种想敲开司辰逸脑子,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玩意儿的冲动。
奚白玉也未对严肃清最后那一下感到不满,但还是下意识地撇了撇嘴。他混迹赌/场多年,一眼便看出了严肃清的功力,知道这把自己是输定了。
奚白玉看不上赌/场内背地里的那些小动作,他反正有的是银子,输赢无所谓,买的不过是个“消遣”。
今日碰上严肃清与司辰逸二人,纯属意外,正好给他无聊的日子增添些乐趣,即便输了,也输得比平日有意思。
奚白玉骰蛊也不开了,直接摊开手:“我输了。说吧,要谁?”
“噗,你不看看?”
司辰逸差点被自个儿的口水噎着,他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奚白玉,眼里满是疑惑。严肃清倒是镇定,只是没想到奚白玉认输竟认得如此痛快,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奚白玉显然被司辰逸的反应给逗乐了,司辰逸明显是个赌/场新人,连身边有这么个高手竟都不自知。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竟不会赌,还真真是个奇人!奚白玉瞬间便对司辰逸充满了好奇,不禁对着他笑了起来。
司辰逸一头雾水,而周辛良却沾了司辰逸与严肃清二人的光,有幸一睹奚白玉的别样风采,当即又犯起了花痴,被笑得神采飞扬的少年迷了个五迷三道,早已不知今夕何夕了。
“不用看了,我输了。”奚白玉向严肃清拱了拱手,“厉害。”
严肃清谦虚道:“过奖。”
司辰逸却不信这个邪,严肃清最后那一下,在他眼中完全就是胡闹,怎奚白玉如此轻易便认了输,还夸严肃清是个高手?不行,我得看看。
司辰逸站起身,伸手打开了奚白玉面前的蛊盖,当即吸了口凉气,天呐,这点数可当真不小啊!
司辰逸不自觉地看向严肃清,眼里充满了惶恐。奚白玉原已认了输,他偏偏要去掀蛊盖,这下好了,严肃清若摇不出五个六来,这局不就输了吗?
严肃清却不以为意,只是朝司辰逸努了努嘴,示意他打开。
“真,真开啊?”
司辰逸声音都禁不住打起了颤。
奚白玉见司辰逸这般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辰逸已经听不见奚白玉的笑声了,他意识不免有些恍惚,也不记得自个儿是怎样用哆嗦的手打开面前的蛊盖的,当五个六点的骰子赫然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已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奚白玉看着愣在当场,呆若木鸡的司辰逸,莫名被戳中了笑点,不禁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泪水,奚白玉边擦眼泪,边指着司辰逸对严肃清问道:“你们大理寺的人,都这般有趣的吗?”
严肃清扫了眼不争气的司辰逸,漠然开口道:“司少卿向来与众不同。”
言下之意便是司辰逸是个异类,你千万别将本官同他视为一类人,本官才丢不起这个人。
司辰逸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愣神,自个儿就已被严肃清从头至尾地鄙视了一遍。
司辰逸怔怔地坐下,他还未从“五个六”中回过神来,只是愣愣地转向严肃清,指着骰子问道:“这个,你会?”
严肃清摇了摇头:“不会。”
“那这个?……”
“运气。”
严肃清也懒得跟司辰逸解释,随口胡诌了个理由。这理由还没让司辰逸相信,倒是先将周辛良骗了过去。
周辛良艳羡地望着严肃清:“韶言兄这运气,当真令人羡慕啊!”
司辰逸彻底地回过神了,周辛良这一句话,引得司辰逸忍不住翻了大大的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周辛良这人竟如此单纯呢?
严肃清也不再理会司辰逸与周辛良,只是看着已止了笑的奚白玉,奚白玉回看严肃清,嘴边还带着未完全散去的笑意。
“玉麟兄,愿赌服输。”
“那是自然。”
奚白玉好整以暇地看着严肃清:“说吧,想要谁?”
严肃清也不同奚白玉绕弯子,直言道:“张福升,坊内一小厮。”
奚白玉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唤他做甚?”
严肃清眯起眼:“玉麟兄莫要多问。”
这一来一回,周辛良竟听出了些许火/药味儿,连忙打起圆场:“欸,不就是个小厮么,有什么难的?这便唤来,莫要伤了和气。”
奚白玉挑了挑眉,他与严肃清本就未想吵,不过是一个想问一个不愿答,犯不着生气。奚白玉也不理会周辛良,只是拉了拉面前垂下的一根红绳,红绳一动,被系在另一端,悬在屋外的的银铃铛便“叮咚”作响,须臾间便有一位坊内小厮推门而入,颔首立在不远处,听候雅间内的客人吩咐。
“把一个叫‘张福升’的人给本少爷找来。”
奚白玉趾高气昂地吩咐道。
小厮便领命退了出去,话也不多说一句。
“长乐坊”驭下有方,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这便是规矩。
奚白玉身份金贵,是“长乐坊”的座上宾,他吩咐要的人,“长乐坊”自会送上,若换成周辛良,可能就不会这般顺利了。毕竟周辛良不过只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无官无职,身家也未有奚白玉丰厚,在“长乐坊”中算不得金贵的客人。只因与奚白玉交好,才有幸入了雅间。
严肃清是个明白人,早已看出了其中关节,不禁暗暗庆幸今日遇见了奚白玉,反倒省去了不少事儿。
【小剧场】
司辰逸:“还说你不会赌?”
严肃清:“不会。”
司辰逸:“呸,不会能摇出五个六?”
严肃清:“本官有功夫。”
司辰逸:“本少卿也有功夫!”
严肃清挑眉:“你功夫不济。”
司辰逸:“………………”
奚白玉:“哈哈哈哈哈……”
司辰逸瞪了奚白玉一眼:“你笑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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