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亡国奴

  安瑾妤有些迟疑的慢慢推开那扇门,这些满脸凶煞的大汉,打也打不过,想跑又跑不掉,不过还好,大汉对自己倒还不错,连说话都不曾大声,只是安瑾妤不明白为什么要带她来京都。

  不过这个叫徐江的大汉说了,只要见一面里面的人,待里面的人说她可以走了,他便立马带她返回裕隆镇。

  这些大汉的主子,会是长得比他们还凶的人么?

  安瑾妤咬了咬唇,终于推开最后的那点缝隙。

  午时的阳光随着安瑾妤把门推开照了进去,并不算大的屋子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略显老旧的家具擦拭得干干净净,正对面那一排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大概是最值钱的东西了。

  然而当目光放到了屋内那人的身上的时候,那人与想象里截然相反的样貌安瑾妤却愣住了。

  那人一袭月牙色长衫,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都没了温度,只是温润的为他撑开了一道光幕,他的五官在这样逆光的情景下看不清明,安瑾妤却像是依稀感觉到了主人堪称绝色的面容。

  唯一可见的却是他的身姿修长且清瘦,墨色的长发简单束起,几乎和墨色长发一般颜色的眼眸带着星点般的光彩熠熠生辉。

  而此时,那双好看的眼眸眼底满满都是她的倒影,安瑾妤听到那人说:“瑾妤……”声音微微颤抖却依旧清亮好听。

  安瑾妤在这声叫唤里回了神,这才发现身后的门已经被阖上了。

  “你……”安瑾妤斟酌用词,刚想开口。

  兆贏却再也忍耐不住,他上前将安瑾妤拥入怀里,眼底湿润,瑾妤,我的姑娘,三年时光,我们终于再见:“瑾妤……”

  安瑾妤想要挣扎,却发现这人看似清瘦,力道却仍旧大得吓人,她皱眉:“你弄痛我了。”

  兆贏这才反应过来,他放开安瑾妤,却仍旧没有松开:“对不起,瑾妤,是我失态了,现在还疼吗?”

  安瑾妤抬眼看他,男人眼底光华璀璨,看着她的时候情意真切,仿佛他这么抱着她便是天经地义,心底,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像是,她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般:“你……认识我?”

  兆贏身子一颤,这才从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尽管知道前尘往事她早已忘尽,然而当她这么问出口的时候,胸口仍旧像被人紧紧攥住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瑾妤啊,你忘了没关系,我会找到解药让你记起来的。”兆贏俯下身子与安瑾妤平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一点会让她记起来的。

  “你是?”安瑾妤皱眉。

  兆贏再度将安瑾妤拥入怀内,动作轻柔:“瑾妤,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安瑾妤想要挣脱,屋外却有声音传了进来:“主子,他到了!”

  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双臂一紧,却只是瞬间,兆贏便又放松了下来,他松开安瑾妤,对着她笑道:“瑾妤,你记住我的名字---兆贏。”

  安瑾妤还未回过神来,兆贏已在她额间烙下一吻:“瑾妤,你等着我,我很快便回来。”

  话音刚落,兆贏便出了屋子,安瑾妤只看到主仆四人脸色都有些凝重,却没有半点言语,只留下徐江依旧留在这里,其余二人便跟着那兆贏一起出了院门。

  那日去到钱府,得知安瑾妤已经被兆贏的人带走的消息之后,君逸寒没有丝毫停顿,沿着来到京都的必经之路快马加鞭,却仍是没有追上。

  然而到了京都之后,出乎他意料的是,想象中的重兵把守并没有出现,他一路无阻进入城门都没有遇见半个西凉士兵,城门也都没人把守。

  君逸寒勒紧缰绳,眉头紧皱,兆贏又在算计什么?只是,无法再耽搁了,调转马头,君逸寒径直往质子府方向而去,他自信他的速度不会落后太多,而依照兆贏对于瑾妤的照顾只怕不会立刻让她进宫。

  然而就在跳转马头那一刻,君逸寒却骤然感觉到了大地在微微颤抖,一股肃穆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军队的气息。

  他转身,只见大量西凉士兵整装往皇城方向赶去,街道两旁的民房不时有人偷开门缝往那边望去,在看见那么多士兵时却终究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君逸寒皱眉,耳边却听得一声叹息:“唉……”

  往声源方向看去,却是一个白发老丈摇头叹息,君逸寒下马:“敢问老丈,为何叹息?”

  老丈打量了眼君逸寒,见他一脸风尘不似京都人士,便道:“小哥啊……赶紧走吧,这天要变啦!”

  君逸寒上前:“还望老丈解惑。”

  老人仰天叹息,一双浑浊老眼却有着看透世事的沧桑:“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然而二十天前京城却涌入大量西凉士兵,那一夜,整座皇城火光冲天,厮杀声响彻一夜,那之后,原本守城的人便都不见了,数十里外,西凉士兵暗中把守,整座京城许进不许出。”

  君逸寒心头一动,兆贏,这是在等他自己投入这张大网么?那么,现在,他已经到了京城了,又为何不见抓他的人?

  老丈似乎还待说些什么,身侧却连续有西凉士兵骑马快速而过。

  “今日皇上禅位摄政王!许百姓观礼!”

  “今日皇上禅位摄政王!许百姓观礼!”

  “今日皇上禅位摄政王!许百姓观礼!”

  “……”

  声音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不远的街道却几乎同时响起这句传唱令。

  胸口一顿,君逸寒蓦然望向皇城方向。

  几日而已,兆贏竟已自封摄政王,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将偌大南楚收入壤中!

  当真是好算计!

  百姓蜂拥而出,一时间,原本冷清的街道噪杂不堪。

  “是哪个摄政王?”

  “皇上为何好端端的要禅位?”

  “我听闻啊,二十来日前,皇上便已经驾崩了,现在说的皇上怕是原太子。”

  “那摄政王又说的是谁?”

  “不会是……西凉的人吧?若不然,方才怎么是西凉的士兵在传令?”

  街道一阵沉默,也不知是谁突然小声接了下去:“这么说……南楚……亡了?”

  更长久的沉默过后,人群突然出现了一阵低低的哭泣声:“我不要做亡国奴……”

  亡国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