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丁瑶下去之后,阿宝才完全醒了过來,他抱住君逸寒脖颈:“爹爹好厉害,说什么阿宝都听不懂。”
君逸寒被这一声‘爹爹’喜得眉眼都弯了起來:“那阿宝喜欢这里吗?”
“喜欢。”阿宝点点头:“只要是和爹爹还有娘亲在一起,阿宝就喜欢。”
“阿宝好乖。”
阿宝最听安瑾妤的话,安瑾妤告诉他君逸寒是他的父亲的时候,阿宝也沒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很是兴奋的抱着君逸寒便叫起了爹爹。
安瑾妤看着父子二人有说有笑,嘴角也跟着勾了起來,真好,安瑾妤只觉得心底满满的都是知足。
“瑾妤,谢谢你。”君逸寒用空着的手将安瑾妤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秀发上,声音低沉,他真的从來都不敢想,瑾妤居然还在等他,并且,还养大了他们的孩子。
安瑾妤摇了摇头,抱住君逸寒的腰,原本胀满的胸口却慢慢出现了一丝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裂缝,兆贏的话,还有下午那个女子……可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向他开口。
君逸寒,如果你知道东望是因为我才亡的,你还会像今天这么对我么?
今晚的军营空前的热闹,篝火燃起了一堆又一堆,将士们扎堆喝着酒吃着肉,嘴里满天飘着不着地的段子。
珈蓝寺里出來的将领都另外坐到了一处,吴达和丁瑶都是知道实情的,就是任凭邱虎他们这么打听都不出声,只是坐在一边傻乐着,而袁念初却坐在离首位最远的角落,灯火明明灭灭的照落,映得她精致的小脸都有些模糊,沒有人看得清她那时的神态。
问到了最后,邱虎恼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姓吴的!你们夫妻老子算是受够了!不就是一个人吗?老子现在就进殿下的大帐自己看去。”
丁瑶笑得幸灾乐祸:“你去啊,我师兄要是不扒了你的皮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來写!”
这么一说邱虎反倒迟疑了,摸了摸光头,邱虎到底沒那个胆子去找君逸寒,左右也就是再等一会儿,邱虎衡量利弊之后,发现和好奇心比起來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不顾戌一他们的哄笑又坐回了座位上,嘴上不服气的哼哼:“殿下说了,能屈能伸才是条好汉!老子不跟你这个女的一般见识。”
“都到了是吗?”众人正取笑邱虎,君逸寒一手牵着阿宝,一手牵着安瑾妤,朝着一群人缓缓走了过去。
原本热闹的场面很突兀的安静了下來,除了吴达夫妻还有袁念初,剩下的一众人都跟被掐住脖子的鸡崽一般,张大了嘴看着眼前这三人。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陌生人,阿宝原本有些局促,但在看清一溜过去大多都是和尚之后,阿宝一下欢喜了起來,他抱着君逸寒的手扯了起來:“爹爹,这里好多和尚叔叔,阿宝第一次看见。”
爹……爹爹……
下巴掉到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然后大家都发傻似的看着他们的殿下抱起那个小小孩儿坐在自己的腿上,笑声醇和:“阿宝喜欢就好。”继而又轻拍身侧空出來的位置对着身侧的女子柔声:“瑾妤,坐这里。”
安瑾妤坐了下來,对着还回不过神來的众人很是善意的笑:“大家好。”
好奇怪的说话方式,连思涵是最先缓过來的,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了角落里的袁念初,却见她紧紧咬住下唇,面色有些发白,连思涵也跟着不好受了起來。
君逸寒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眼底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还沒醒过來吗?”
这样子的君逸寒似乎和往日不一样了,不仅是袁念初,就是连邱虎都看出了门道,虽然一样是笑,可是以前殿下笑的时候不是今天这样子的。
就好像、就好像……邱虎摸着脑门想了半天才想出來要这么形容,,他们私底下称呼殿下为‘战神’,殿下就真的跟神一样,虽然沒什么架子,但是与人相处总会感觉有着一种隔阂,不是说殿下不好相处,而是总感觉他的笑并不是真的笑,距离也就随之而來。
可是现在殿下笑得很可亲,感觉整个人都被拉近了,不再是只能远观不能亲近的战神了,而是活生生的殿下。
戌一也看出來了,感觉今晚的殿下与以往不同,也就壮着胆子先开口道:“殿下……这位是……”
“这是我的妻子,安瑾妤。”君逸寒凤眸带着几乎要让人沉溺的疼宠:“还有阿宝,是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让角落里的袁念初脸色越发的惨白,这些出身草莽的人也许听不出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可却不代表她和连思涵听不出來。
逸哥哥说的是‘妻子’,而不是‘内子’。
在东望,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和丁瑶还有袁念初一样幸运不被束缚在闺阁里的,女子,大多数时候只是附庸于男人之身的,可是在君逸寒的言语里,他却并沒有这么做,而是很郑重的对着他们介绍:这是他的妻子。
他给了他的妻子一个足够隆重的身份,相对的,这里所有的人也都要给她足够的尊重,他们不能再以附属品的眼光看她,因为那样,便是对逸哥哥的不尊重,也是对他们自己的不尊重。
连思涵也品出了这句话的不同含义,他深深吸气,紧紧盯着袁念初,唯恐她会在这样的场合做出什么让大家都难堪的举动。
殿下已经在向所有人表明,他的妻子对他而言是怎样的重要,这其中对于郡主來说,便等于是在拒绝,哪怕殿下从來沒有接受过,郡主那般聪慧,应该也看了出來。
那么,念初,不要再把目光看得那么远了,好吗?只要你肯回头,就会看见我一直都在的。
安瑾妤举起海碗,落落大方的起身对着众人道:“诸位,这几年,多谢你们一直陪在小和……我夫君的身边,若不是你们,也许夫君走不到今天,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妻子,但这不妨碍我对你们的感激,瑾妤在这里先干为敬了。”安瑾妤仰首率先干了自己的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