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梅苑内甚是安静。
由于秋姨娘现在有孕在身,叶国公便专门调派了自己身边的护卫守着梅苑。
秋姨娘一直让人盯着侯府,等着护卫的消息。
刘嬷嬷脚步稳健地走进屋。
她端来了安胎药,笑着提醒道。
“姨娘,这是老爷今早特意让人送来的药,您趁热喝吧。”
秋姨娘看了一眼那乌黑的药汁,捂了捂鼻子。
“难闻死了,拿开些。”
刘嬷嬷满脸堆笑,劝道。
“姨娘,您现在身怀有孕,这药喝了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她说着,用目光示意外面院子里还有叶国公派来的护卫守着。
秋姨娘马上会意,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
“把药给我吧。”
刘嬷嬷伺候着秋姨娘喝完安胎药后,便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秋姨娘压低了声音问道。
“小贱人还没回来么。”
刘嬷嬷微微弓着腰。
“回姨娘,还没。马车一直停在镇远侯府外。”
秋姨娘凤眼微眯,眸中含着些许阴冷。
她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听说那丫头的及笄礼,现在是杜氏在操办。”
“没错,姨娘。我听说那杜氏为了给大小姐做新鞋子,还特意去向老夫人的婢女巧儿请教呢。”
秋姨娘冷哼了一声,言语中尽是不屑。
“她那是在向老夫人献殷勤呢。”
刘嬷嬷听出秋姨娘话里有话,低声道。
“姨娘,奴婢瞧着,那杜氏不像是个有非分之想的。”
秋姨娘抬眸看向刘嬷嬷。
“嬷嬷,你这是许久不待在宫中,连人都不会瞧了么。
虽然我以前也认为杜氏是个不争不抢的,但现在,我们凡事都要提防。
难保那杜氏不会是下一个钟氏。”
刘嬷嬷觉得有理,便能没有再说话。
她恭敬地站在旁边伺候,脑子却一直在动着。
许久,秋姨娘不经意地问了句。
“那个猴三现在安排得如何了?”
“姨娘放心,人好着呢,但他说欠了一笔赌债,想要我们先给他点银子还债。”
秋姨娘微微叹了一口气。
难免想起了夏蝉嬷嬷。
“你看着先给点儿吧,好歹夏蝉也伺候了我那么多年了。
见着猴三,别忘了提醒他。
银子我有的是,但如果他不能把事儿给我办好,我给的可就是冥钱。”
刘嬷嬷躬身行礼,“是。”
和梅苑相距甚近的菊苑内,叶蔓菁正在质问身边的婢女。
“你说,我那件珠串明明放在盒子里的,怎么就不见了!”
婢女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喊冤。
“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瞧见……”
叶蔓菁抄起桌上的茶壶,向着那婢女的脑袋猛地砸去。
“嘭”的一声重响。
“啊——”婢女惨叫了一声。
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脸。
她两只手捂着脸,痛的在地上打滚。
“好痛,奴婢好痛啊,小姐饶命,饶命啊……”
呼声引来了外面的婢女灵芝。
灵芝是在紫檀被发卖后来到叶蔓菁身边伺候的。
而她原本是秋姨娘院子里的人。
看到屋内发生的事儿,灵芝很快就反应过来。
“小姐,这婢女犯了错,让人打一顿就好了,您何必亲自动手呢。”
叶蔓菁那双布满阴沉的眸子瞪了一眼还在地上打着滚的婢女。
“她偷了我的东西,砍了她的手脚都不为过。”
被热水泼了的婢女抓着叶蔓菁的脚,哭着辩解。
“不是,不是我,小姐,不是我偷的,真的不是我……”
灵芝看到叶蔓菁眼中的厌烦之意,便帮着她踢开了那不知死活的婢女。
“谁给你的胆子碰二小姐的。”
说完,她暗暗地看了一眼气得不行的叶蔓菁。
谁都知道,二小姐现在肯定不是为了丢失的珠串而生气。
这几天二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古怪。
尤其是每次从老夫人那儿回来后,二小姐势必会对着下人发一通无名火。
即便没有丢东西,也会有婢女遭殃。
“二小姐,大小姐的及笄礼马上就要到了,您不是说要为她准备礼物的吗。”
灵芝将叶蔓菁的注意力引到了及笄礼上。
叶蔓菁猛地转头看向灵芝。
“说起我那大姐姐,她现在还没回来吗?”
灵芝摇了摇头,回答说。
“奴婢也不知道。”
叶蔓菁翻了个白眼,骂道。
“蠢货,不知道就去问呐,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灵芝被骂习惯了,便非常淡然地退了出去。
屋内,叶蔓菁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
她那双眼睛里全都是嫉恨与不甘。
及笄礼……
她恨不得早点让叶卿颜那个小贱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到时候楚王就会知道,叶卿颜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不要说楚王了,璃王肯定也会气得杀了那个贱人。
只要叶卿颜一死,那苟延残喘的大夫人也蹦跶不了多久。
等姨娘坐上了主母的位置,她就是国公府的嫡女了。
叶蔓菁越想越兴奋,面色变得狰狞而可怖。
“叶卿颜,这辈子,你注定要被我踩在脚底下……”
傍晚,最后一抹昏黄的阳光留在了地平线上。
街道两旁的小摊小贩都已经准备收拾东西。
渐渐的,原本热闹的街市变得冷清。
而在这萧瑟的秋日里,时不时传来北方哀鸿之声。
但萧瑟只是片时的。
一旦入了夜,小摊小贩们便会再次聚集。
夜幕下的皇城,颇有一派鼎盛之风。
望江楼对着的骊江上,高大的画舫如同于水面上漂浮着的宫殿。
画坊内歌舞升平,与江水迎合。
贵公子们包下一两个歌姬,享受着美音。
望江楼内,靠着围栏而坐的,是按照叶卿颜所吩咐,扮成北燕商人的柳无澈。
柳无澈贴上了两撇胡子,颇有几分商贩的模样。
他化名为刘澈,身后跟着的几个小伙计也都是暗卫所扮。
何德何能兄弟二人早早地就来到了望江楼内。
他们瞧见柳无澈所装扮的北燕商人,立马熟络地打起招呼来。
何家兄弟之后,其他几间铺子的老板们也都闻讯赶来。
几个人一起入了座,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何德首先摆出了自己的目的。
“刘兄也知道,我们几个都是做香料生意的。
听闻刘兄从北燕而来,而且带来了好货,不知道刘兄可否让我们开开眼?”
何德话音刚落,身后忽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何老弟,我说你怎么不在铺子里,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啊。”
来人正是钱万贯。
他脸上堆满了精明狡诈的笑容,径直入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