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兮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旋即将手中的茶叶拿了出来"听闻老先生喜好品茶,这雾君茶特意为老先生送了来。"
张知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这雾君茶可是上好的茶,刚想伸手去接便又顿住了。
疑惑道"你这女娃娃倒是懂的投其所好,可你怎知道老夫我喜好喝茶?"
楚月兮微微一笑,福了福礼道来"我不仅知晓您喜好喝茶,更是知晓您一手妙手回春的好医术。"
张知一听此话顿时防备的看着楚月兮,该不会是宫中之人罢,莫非是那人派出的?
思及此处便矢口否认"丫头你认错人了,我不过一介乡野老人,哪里懂得什么医术。"
说着便伸出满是风霜的手,准备将大门关上。
楚月兮一看这防备的姿势便笑出了声"这个您可认得?"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递给张知。
张知一脸狐疑的接过纸张,随即将折叠的纸张打开,刚阅到第一个字拿着信纸的手便颤抖起来。
"她,可还好?"
楚月兮点了点头,笑到"身体很好,吃饭也香,只是思念故人。"
张知一听便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丫头,试探性的询问道"丫头,你可是她的孙女儿?"
看见楚月兮点点头,张知的眸子便不觉便暗了些。
楚月兮想起戚嬷嬷,解释道"戚嬷嬷虽不是我的祖母,可我却是将她当成祖母来看的。"一听这话,张知的眼中又恢复了光彩。
张知看着眼前的女娃,亲切道"丫头,你进来说罢,细细给老夫讲讲她的事。"
楚月兮笑着点了点头,便随着一起进了宅院。
楚月兮刚进院子便瞧见一个红衣男子背对而坐,一身潇洒肆意的模样。
是个不一般的人,楚月兮微微敛下眼眸,不再多看。
张知走过去,对着离楚之开心道"这丫头竟识得我失散多年的故交。"
离楚之抬起手中的茶轻喝一口,惊讶道"哦?竟识得您的故人么?"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
楚月兮垂着眸子,余光一点点看着方才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转过身来。
眼神不受控制的往上瞟去,白色底纹玳玉靴子一看便来历不凡,一身红衣云纹锦袍更显红衣怒马。
她的眸光一点点挪到男子的脸上,竟是他!
楚月兮眼中充满震惊,回忆像潮水一般涌出,儿时的一幕幕,都恍若重现一般。
他不是奉旨驻守在北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明州城?
为何,他在此处?
离楚之那一双不羁肆意的桃花眸子,在看到眼前女子的一瞬间,也一瞬间深沉起来。
一抹薄厚适中的红唇勾起,丝丝思念沁出嘴角,又立马掩下,荡漾出不羁笑容。
"兮兮,好久不见。"
楚月兮看着眼前的人,愣了片刻,不复前世对他的害怕与躲避,只盈盈一笑,眸中充斥着发自内心的开心。
重生一世,故人皆在,他也还未失踪,真好。
旋即轻声道"定王殿下,好久不见。"
她做梦也未曾想到,他竟然未曾受诏,便悄声从北疆到了这明州城。
不过以他的性子,做出这般蔑视权威的事,也是正常的。
离楚之眸色微微明亮了些,那抹薄唇挑起一丝愉悦的笑来,这丫头,有些不一样了。
"兮兮倒是不怕楚之哥哥了,可如今为何这般生分,竟唤楚之哥哥殿下了?"
楚月兮微微一笑,端庄大方的福了福身"月兮怎会忘记?不过月兮已成大姑娘了,定王殿下不久后,也要娶王妃了,再唤楚之哥哥,怕是不妥。"
离楚之笑出声来,面上那桃花眸却微微上挑,竟有些说不出的风流俊逸,直直瞧着眼前的人儿轻声道。
"兮兮莫不是忘了?楚之哥哥说的话,我的王妃,只有你一人。"
悦耳的男声传进耳中,楚月兮的心,突的空了半拍,儿时少年认真的眸色,恍若又浮现在眼前。
只见她敛下心思,盈盈笑到"月兮记得,可是月兮明白,这都是殿下儿时的戏言。"
离楚之轻轻一笑,那含笑的桃花眸眼底,却全是认真之色。
"兮兮那时是孩童,可楚之哥哥,却已经十四岁了,是不是戏言,我分的清楚。"
楚月兮心中微动,谁能想到。
那一袭红衣怒马,杀的敌国闻风丧胆,十里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定王。
却是她儿时最最喜爱的,楚之哥哥呢?
这方张知将心神,都沉浸在那泛黄的纸张之上,方才两人的对话,却一句也未曾落入耳中。
便极其高兴的将思绪纷纷的楚月兮拉了过去"丫头,你坐,快好生给老夫我讲讲。"
楚月兮瞧着张知这般神色,只得敛下心思,随着张知坐了下来,旋即欣然一笑。
"我名楚月兮,乃定国将军楚定渊府中嫡女,今日冒昧上府,望张老见谅。"
离楚之一听,微微挑眉,嘴角出微微勾起一抹笑来,他还记得少时,他每次去将军府寻她时。
这楚将军是何等的避讳,又是怎样苦口婆心的劝说他。
张知一听也是连连点头"我识得你父亲,想当初他身中毒箭之时,还是老夫救回来的呢。"
楚月兮一听,感激到"多谢张老对家父的救治,月兮无以为报。"
张知摆了摆手,像个小孩子一般,眸中透出骄傲来"哪里哪里,主要是老夫这医术简直是出神入化,说老夫是华佗再世都不为过。"
楚月兮听见这般自卖自夸的话,不禁想笑,突的也觉得耳熟,这语气恍若在何处听过一般。
张知旋即拿出手中泛黄的纸张,激动到"丫头,你还未说你如何识得她的?如何找到此处的?她可是早就看明白了这个?为何不来找我?"
楚月兮听着这打弹珠似的问话,不禁失笑"张老,您不要着急,我一个一个回答你。"说罢思绪便一点点陷入回忆中。
"当年我父母初识之时,父亲带母亲从驻守之地会京城,路过安平乡之时见戚嬷嬷被一群流寇追杀,一身伤势尤其骇人,父亲便将流寇一一击杀,当时戚嬷嬷身受重伤,夜晚发了高热,母亲便照料了一夜。"
"待戚嬷嬷醒后,得知母亲失了忆,便自愿留下来跟在母亲身边,故而在我父亲母亲还未大婚之前,戚嬷嬷便呆在了我家,戚嬷嬷将母亲当做她的女儿,比起家中见不得我的祖母,嬷嬷才像是我的祖母。"
张知听完后,心情沉重,她竟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都怨自己,都怨自己。
楚月兮看着心情低落的张知,劝道"嬷嬷她知晓您是不得已才留下这张纸来,宫中本就凶险,她只愿您能平安无事便好。"
"至于这张纸上的玄机,嬷嬷还真不知晓,她拿去问过无数大夫,大夫也摇头不懂,都是月兮这一次因着想学医,便斗胆跟嬷嬷讨要了这张纸,翻阅了医书,各地杂记,才误打误撞的找了过来。"
张知叹了口气,当初局势危急,他亦不能将自己明确的位置留给她,只能留下一张暗带玄机的纸,希望有一天她能看出,来此处寻他。
难怪他十年前待风波过去之后回安平乡去寻她,却毫无音讯,他还道她兴许是嫁了人,竟不曾想她竟受了如此多的磨难。
张知悄悄低下头擦了擦微微泛红的眼眶,瞧见楚月兮正盯着他瞧,老脸一红。
故作严厉道"丫头你不是想学医么?老夫可得好好考考你,虽你识得她,可如若你没有学医的天赋的话,老夫也断然不会收你的。"
张知捋了捋胡子,他虽是故意转移话题的,可却也是真话,学医若无天赋,都是白费力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