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冷一笑,不带任何温度的看向濒临死亡的大汉,冷声道:“为什么?若是让你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本宫该如何是好。”
他怜悯的看了眼屋内,轻声道:“你也不必难过,你和你的妻子都会在地府团聚,等你死了之后,本宫会亲自了结她。”
说到这里,太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随和一笑:“对了,你还有一个女儿吧,你放心,本宫向你保证,一定会将她送下去与你们团聚的。
“你们一家三口在地府中,好好相见吧!”
话音作罢,太子俯下身去,迅速将大汉脖子处的匕首抽出来,一股热血瞬间便从大汉脖子处的血洞中喷薄而出。
大汉眼角处流出一行热泪,旋即软软的倒在雨中,再也没有了半点生息。
太子从衣襟中拿出锦帕来,将他脸上的点点血渍擦干净,又将猩红一片的匕首擦净,旋即将方帕扔到地上,看着大汉冷冷一笑。
做完这些之后,太子看也不看大汉的尸体,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处事房中。
待太子离开后,一身夜行衣的暗卫无声无息出现在雨夜中,拖着大汉的尸体便离开了安置房。
而就在处事房的转角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童此刻正瞪大双眸,一双小小的手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可眼眸中却止不住的流下泪来。
糍儿回忆起方才见到的一幕幕,嘴中止不住的发出呜咽声来:“爹爹……爹爹……”
她樱桃般的小嘴不停的打着颤,为什么会这样?爹爹不是说那个太子是好人么?为什么爹爹会被他杀了?那个人刚刚还说,要杀了她的娘亲。
她本来是在现在这个家里呆着的,可是她实在是想爹爹和娘亲了,便跑了过来,想看看爹爹和娘亲。
可是那个太子,竟然杀了她的爹爹,她的爹爹……
糍儿无助的蹲在地上,小声小声的哭泣着,天上的雨愈发的大了,雷声伴着闪电一道又一道的打下来,像是要将这个天地给打穿一样。
过了好半响后,糍儿擦了擦泪水站起身来,小心的跑到大汉倒下的地方,将太子扔下的满是献血的方帕拾起,小心的揣进了衣兜里。
大雨冲刷在地上,不一会儿便将大汉的鲜血冲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一般。
可糍儿明白,打今天开始,她就没有爹爹了……
糍儿揣着沾满自己爹爹鲜血的方帕,小心的跑到安置房的窗下蹲着,努力的听着里面人的谈话。
屋里人的谈话很大声,可是外面的雨水声也很大声,几乎将谈话声完全覆盖了去,糍儿只得再凑近一些,再近一些。
太子正在训斥属下时,眼尖的看到窗口处突然冒起来两个小小的双头髻,不一会儿又不见了。
只见他嘴角处泛出了点点冷笑,示意周围的属下们噤声,自己则从腰间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来,一步一步的朝着窗口处靠近。
嘭!
太子一把将窗户推开,猛地将头探出窗户去,手中的匕首也毫不犹豫的对着窗户下方扎下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窗户下方空无一人,太子挥出去的匕首也随之落了个空。
太子看着空无一人的泥泞地,阴沉着一张脸,眸中透着狠厉之色,方才他不会看错的,窗外一定是有人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翻出窗外去,蹲下身子去仔细的查看着,只见那泥泞地中赫然便印着一双不足手掌大的小脚印。
而在这双小脚印的旁边,一小块圆润的玉静静的躺在泥泞中,太子冷冷一笑,将那玉拾到手中,只见那上方赫然便刻着两个字——糍儿。
太子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玉捏紧,清了清声后,温柔至极道:“糍儿,怎么躲起来了呢?你看你的玉坠子都掉在这里了,你出来,叔叔把你的玉坠子拿给你好不好。”
闪电在空中一阵阵的打下,将太子脸照的一青一白的,犹如恶鬼一般,他嘴中一点点吐出温柔至极的话,手中的匕首却没有半点放松。
糍儿将身体缩成一团,惊恐的看着前方犹如恶鬼的男人,她缩在木桶后方,小小的身子被木桶挡住,雨水哗啦啦的打在木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糍儿,怎么躲起来了呢?乖乖出来,叔叔不会伤害你的,叔叔把你的玉佩还给你。”
太子任由雨水淋在他肩上,一步一步的向前方拐角处的木桶靠近,脚下的泥泞附着在他的裤腿之上,却依旧没有阻拦住他的步伐。
糍儿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不停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墙后方挤,就在她绝望到极点时,她的脚一下子便蹬进了一个洞中。
她转过头去,只见背后赫然便是一个小小的狗洞,糍儿眸光一亮,咬着牙往洞中缩去,她稚嫩的手心摁在石子上,磨出一大片血痕来。
糍儿的腿率先进了洞,眼见就要成功之时,她的上半身却在洞口卡住了,只能靠着摩擦才能一点点的往洞内靠。
“糍儿,快快出来啊,玉佩你不要了么?你告诉叔叔,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呀?刚刚和叔叔玩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爹爹呀?”
太子一步步的朝着木桶靠近,手中的匕首也捏的越发的紧了,他脸上带着阴骘的笑意,冷声道。
“糍儿,你再不出来的话,你的娘亲也要像方才你爹爹那般了哦。你快快出来吧,你出来了叔叔就放过你娘亲,叔叔是不会伤害你的。”
糍儿听着那一声接一声的话,眸中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滚,她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是啊,娘亲,她还有娘亲。
只见她咬紧唇角,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她白净的小脸上此刻已经覆盖上一整层泥污,像个泥娃娃一般,根本分辨不出她本来的模样。
就在糍儿起身准备出去时,衣兜内的锦帕却掉了下来,这张沾满大汉鲜血的锦帕犹如惊雷一般,狠狠的轰在糍儿幼小的心上。
糍儿一个激灵,慌乱的将锦帕塞进衣兜中,旋即疯狂的将自己的身子往身后的狗洞中塞。
她眸中啪嗒啪嗒的掉出泪来,这个坏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呢?他把她那么好的爹爹都杀了,还说要杀了她,又怎么会放过她的娘亲呢。
糍儿咬紧牙关,她一定要活下去,她要给她的爹爹娘亲报仇。
太子将处事房四周都扫了一遍之后,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唯一能够藏人的木桶上,他嘴角处泛出狠厉的笑来,一步步的朝着木桶靠近。
他是太子,是储君,是下一任的帝王,就应该享受这种虐杀的感觉,而不是在朝廷中被父皇责骂,被兄弟算计!
太子诡异一笑,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只听他轻声道:“糍儿,叔叔找到你了哦,你可真是调皮……”
糍儿咬紧牙关,手中紧紧捏住沾满自己爹爹鲜血的锦帕,她要活下去,她要给爹爹娘亲报仇,小小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来。
就在太子走到木桶前的一瞬间,糍儿终于挤进了那个狗洞中,狗洞后方是一片高高的陡坡,糍儿咬了咬牙,一个骨碌便朝着陡坡下方滚去。
陡坡下方是一片黑暗,也是一片未知的世界,糍儿不知道那下方到底是什么,可对于糍儿来说,无论那下方是什么,都比那亮着灯光的地方安全。
太子走到那木桶前,一脚将木桶踢飞,木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却只跑出了几只瘦干的老鼠,又哪有什么糍儿在里面呢。
太子眸光泛出阴沉来,莫非那小孩儿已经跑了?
轰隆!
天上又打过一道闪电,雨下的是越发的大了,太子冷哼一声,转身走回了屋子里,对着处事房的领头人冷声道。
“去查一查,安置村中可有一个名叫糍儿的女孩儿,尤其去查一查刚才死的那个大汉的女儿。”
领头人跪在地上,略微有些担忧道:“那孩子将我们的谈话全听了去么?”
太子做到躺椅之上,无所谓的笑了笑:“无妨,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她一个小孩儿能跑到哪里去?等寻到她之后将她处置了便行了。”
说罢,太子走到马太医身旁,清声道:“太医,怎么样了?这到底是不是瘟疫?”
马太医转过头来,为难道:“殿下,这些人的症状是相同的,却不像是瘟疫,若是是瘟疫的话,与他们亲近的人也应该会出现相同症状。”
太子眸中露出喜色来:“那他们就是得了病了?”
马太医摇了摇头:“这些症状任何医书上都没记载过,更不是微臣所知晓的病,到底是不是瘟疫,还得等等看。”
太子皱起眉头,明显露出不悦来:“马太医,本宫对你可是给予了厚望啊,你若是将这件事处置得当,等往后本宫继承大统之时,太医院的院首就是你了,你难道不希望超过张知与凡柏清这两个人么?”
一听到张知与凡柏清的名字,马太医方才平静如水的眸中,霎时间就浮上浓浓的恨意来,只听他咬牙切齿道。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处置此事,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