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震天见是丞相,便对吉祥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将奏折呈上来。
吉祥应声而去,只见他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接过丞相手头的奏折,再目不斜视的送到离震天的龙案之上。整个过程,没有看见一点儿奏折上的内容。
离震天随手接过奏折,将目光移到那金黄的折子之上。他本来以为丞相又和往常一样,提出了什么利民惠民的政策。
可是没想到,这奏折上写的,竟然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啪!
离震天额上青筋突起,那保养得宜的手将手头那本奏折重重的掷到了地上。皇帝突然暴怒的模样,将下头的大臣狠狠的惊了一下。
也不怪他们吃惊,虽说皇帝疑心重也易发怒,可是对着丞相这样发火,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事。
大臣们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一眼,却都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暴怒。事到如此,他们便只得纷纷将目光聚集在地上那本金黄的奏折之上。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丞相到底写了什么?才会惹得皇帝这般暴怒。
吉祥见情况不对,连忙去将奏折拾起,双手朝着丞相递了过去。他并无探究这上面内容的心,在皇宫中过了这么些年,他深知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道理。
可是那奏折却并不如吉祥所愿,在传递的过程中,那奏折突的露出了里面劲道十足的字来。
那些字如同魔咒一般,不过一瞬便钻进了吉祥的眼底。而那些字又组成了一句话,涌进了吉祥的脑海——京郊安置村人形怪物食人!
轰!
吉祥只觉着脑子被雷给击中了,除了嗡鸣声,他便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他晃了晃身子,好不容易才将身子给稳住。
待到丞相将奏折接过去之后,吉祥便头脑一片混沌的走到了龙案之旁,呆滞的犹如一个刚刚进宫的小太监。
也幸亏离震天此刻正处在暴怒之中,他压根儿没时间注意吉祥,否则一定会发现自己这个总管太监的异常。
丞相淡定的合上那奏折,似乎压根儿都没有看见离震天暴怒的神情以及吉祥浑浑噩噩的异常。
只见他毫不畏惧的迎上离震天的眸光,拱手清声道:“微臣恳请圣上及时派人去京郊调查,这件事拖延不得。若是错过了最佳时机,那京城定然会迎来史上最大的一次浩劫。”
此话一出,方才还沉默的大臣们,纷纷开始震惊万分的小声讨论了起来。
虽然他们不明白丞相说的是什么,可是就凭这史上最大的一次浩劫几字,便足够让他们震惊了。
离震天见丞相竟然这样不识抬举,放下便更加发怒了,他狠狠的拍了龙案,一双鹰眸中充斥着危险的意味。
“丞相,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知道你那奏折之上写的到底是何等唯恐天下不乱的话?!你可知道,如果这等风言风语传到了百姓的耳中,到底会产生多大的动荡?!”
丞相不慌不忙的点了头,清声道:“圣上所言极是,可微臣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会选择在金銮殿之上禀报此事。微臣宁愿圣上为这件事责备微臣,也不愿百姓们亲眼瞧见奏折之上的怪物。”
“毕竟那等由安置村之中感染瘟疫的病人演变成的食人的怪物,古往今来确实是从未见过。”
哗!
朝廷之上一片哗然,人形食人怪物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比想象的来的还可怕。即便是纵横沙场的楚定渊,也不由得面色剧变。
“什么?食人怪物?还是安置村里面的灾民变成的,这这这……”
“丞相莫不是疯了吧?这天地间哪里会有这样子邪门的东西?真是无稽之谈!”
“我觉着或许真有这么一个鬼东西存在吧,你看前儿不久明州城不也发生了鬼捉人么?这天底下那么大,谁知道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非也非也,神明在上,有圣上的圣龙之光庇佑京城,怎么可能会有那等诡异邪门的东西存在。”
“呸!老匹夫,咱们今儿个都是就事论事,就你能,这样也能去拍一拍圣上的马屁。老子我这辈子最瞧不上你这种人了!”
离震天看着下方炸开锅的大臣们,额上的青筋越发突起了,只听他神色阴郁的怒声道:“诸位爱卿安静!”
下方的吵闹声依旧,没人听见皇帝的说话声,又或许是听见了,可是他们实在是被那人形食人怪物的消息给炸的头晕脑花了。
“朕叫你们安静!”
这一声离震天使出了内力,终于将下方的大臣们镇住了。
大臣们看着面色铁青的皇帝,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有失体统了。面上当下便有些通红,统统沉默不语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见底下的大臣终于静了下来,离震天才重新将目光移到了龙案底下的丞相身上。他一言不发的盯着这个提出了许多利民政策的大臣,过了许久才出声道。
“朕问你,你怎么就肯定有这种怪物存在?”
丞相心头一激灵,他就知道这个多疑的皇上一定会问起这个,当下心头便有了计较,随意胡扯道。
“微臣府上的管家有一个远房亲戚来投奔,途经那安置村附近时,瞧见那人形怪物正在啃噬活人。那人当下便吓个半死,连忙丢了马车骑着马就狂奔到京城了。”
“而微臣的管家听说了这件事后,便立刻禀报给了微臣。若这等亲眼所见的东西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此番话说完,离震天的鹰眸却依旧锐利的盯着丞相,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定会知道,他是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丞相微微敛下眸子,那一道锐利的眸光就如同芒刺一般,让他浑身都实在是不舒坦。他不由得腹诽到,要是他早知晓当今皇帝的疑心这般重,当初先皇驾崩之日他就应该告老还乡了。
想到这里,丞相不由得想给自己两巴掌。都怪他,想着什么多造福百姓几天,现如今皇帝只知道不停的猜忌,竟然将猜忌放在了百姓的安危之前。
他真是不知道先皇是怎么想的,明明从任何方面来看,定王殿下都比当今皇帝更适合做一位国君。可是先皇偏偏就选择了当今皇帝坐那个位置。
定王殿下能领兵打仗,能治国理政,更是将百姓的安危放在最前头。这样的人简直是千古明君的上上之选啊。
因此他想了那么几年也没想明白,先皇生前也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了,可是怎的就选错了接班人呢?
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