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播报一则时事新闻。据警方透露,昨夜凌晨3时许,在我市临江家属区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李氏夫妇以及他们年仅2岁的孩子被凶手残忍杀害,警方封锁了当地区域,并迅速地展开了搜查......”
简安和盯着电视机屏幕,沉思了两秒钟,关掉了电视。
他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这是他刚到k市的第二天,再过一天他就要去市里的美术院校读大学了,总算是摆脱了过去的苦逼生活。
没有想到是,刚刚来到新的城市,就遇到了这样可怕的事件。
“诶?奇怪。”简安和将书包里的书全部倒在了桌上。
“东西呢?”
他跪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伸手从桌子底下捡起一根2b铅笔。
这根2b铅笔笔尖被刀削得很整齐,完全崭新,没有使用过。父母离异后,母亲一人将简安和养大,如今还在外地打工,供他读书。这根铅笔是他出发前,妈妈专门为他削的,希望他能用它好好画画,认真学习。
简安和长吁了一口气,妈妈的心意他可不能弄丢。
他简单地收拾了下屋子,准备下楼去把第一个月房租交了。他推开窗户,突然,一声叫嚷和风一起吹了进来。
“简安和,是你!我就知道你考上了!”
简安和探出半个身子,往楼下瞄了一阵,看到了一个朝他挥手的女孩。
原来是莫芷晴。
女孩上身穿着一件羊毛针织衫,松松垮垮,下半身牛仔裤配运动鞋。单马尾随风摆动。两颊有些许红润,此刻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简安和。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简安和大着嗓门朝莫芷晴问道。
风实在是有点大,让他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莫芷晴听不见简安和的问话,朝他招手,示意他下楼。
简安和将一件外套穿上,背上书包,急匆匆地下了楼,在公寓门口见到了莫芷晴。
“没想到你也考到了这里,这下我们又是校友啦。”
简安和和莫芷晴是高中同班同学也是邻居,经常一起上学放学。两人曾经都开玩笑说,以后说不定还能读同一所大学。
莫芷晴抿了抿嘴,神秘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简安和,然后说:“我们还都被分到了绘画专业a班!以后又在一个班啦,简同学!”
“请多指教!”莫芷晴笑着伸出手。
简安和盯着手上的分班表,同样微笑着握住了莫芷晴的手。
“其实我早就听说你报考的是这所学校啦,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租这一片的公寓,就天天来这边溜达,”莫芷晴与简安和在河边上散起了步,“以后你有什么困难的话还是打我原来的电话吧,我肯定......”
“芷晴,”简安和停了下来,抖了抖肩,细声说,“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哎,你咋还是这么闷哦,我知道你已经是大人了。这不是我才跟阿姨打过电话嘛,她专门嘱咐让我关照你呢。”莫芷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算啦,不说这个了,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
“那我们到学校附近的小吃摊去,听说那儿的炸土豆条超好吃!”莫芷晴抓着简安和的袖口,拖着他一路小跑到了美术学院南侧的路边摊点。
“哟,小妹妹,跟男朋友来的?欢迎啊。”
摊位老板是一位中年人,一边摆碗筷,一边跟莫芷晴开玩笑。
“我们不是!”
两人脸上都泛上一阵红晕,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现在的小年轻这么腼腆啊。懂,我懂。吃点啥?”大叔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两份酸辣炸土豆,一笼肉包,中份的炒面,再来一盒......一盒纸巾!”莫芷晴将碗靠在自己的脖子上,冷静了一秒,有点结巴地回应。
“好咧,两位稍等!”
趁着大叔去忙活,简安和身子凑向莫芷晴,问:“你咋结巴了?”
“谁结巴了?”莫芷晴将凳子朝旁边移了点位置,深吐一口气后,说道,“安和,我们一家都搬到k市来了,我爸在这儿的警局上班。我平时住学校宿舍。你要不也考虑住学校里?”
“你知道我住不惯。”简安和用右手扶着额头,皱起眉头。
“好吧。”
莫芷晴见自己问的问题让气氛有点不适,就没再说话了,低头玩起了手机。
两人毕竟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莫芷晴搬家以后,两人都是在网上简单问候彼此的情况。后来简安和也没将自己考到k市来的事情告诉她。
这次偶然相遇,此刻竟不知从什么话题说起。
沉默了两分钟后,简安和率先打破了安静。
“刚刚新闻里说,离我们学校不远的临江路旁的小区里发生了命案,你爸知道些情况吗?”简安和刚说出来就后悔了,那么多的话题,偏偏选了这个。他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出乎意料了的是,莫芷晴竟然认真地对着简安和的眼神,“啪”的一声将手机放在桌上,非常严肃地开始回答:“我爸今早上就出门了,局里出动了所有的警力在调查这件事情,中午的时候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本来像谋杀案之类的重大案件是不能够向外界透露的,但我从小就受我爸的影响,对这类事情很感兴趣,要不是我妈极力阻止,”莫芷晴喝了一口茶水,将桌布搓起了一个褶子,“我可能就去读警校了。”
“对哈,我记得你还会散打,空手道什么的,连我们学校的校霸都怕你。”
“哪有,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还说那么难听的话,”莫芷晴将脸向简安和的脸靠近了一点,一本正经地询问,“你应该不觉得我是个男婆子吧?”
“怎么会呢,我真的很感谢你,芷晴。”简安和也一脸正经地望着女孩,挠了挠头,“怪我自己太软弱了吧,啥事儿还让女生来帮忙出头。”
“咳咳,行了。”莫芷晴侧过身,继续说道,“我们还是说那个杀人案吧。虽然不能对外说,我爸还是向我透露了情况。”
莫芷晴闭目慎思了一秒钟,睁开眼睛,压低了嗓音:“这次的谋杀,现场极其惨烈。那对夫妇,男人和女人都被开了颅。小孩就只剩一只脚了......”
“噗!”
一口茶差点没呛死简安和。他听见那两字,胃里就开始反反复复,恶心的感觉汹涌袭来。但是看见莫芷晴的认真劲儿,也就没有打断她。
莫芷晴念叨了一阵见简安和面色难看,就问:“你没事吧?要不我们换个话题吧,等会儿要吃饭了说这个也不合适。”
“没事没事,你继续。”
“好。”莫芷晴回想着老爸的原话,捋了捋刘海,“现场的血迹很乱,但没有发现脚印。客厅里的墙壁上有被腐蚀的迹象。暂时不知道凶手的目的,家里的财物没有任何损失,不像是入室抢劫。仇杀的可能性也排除,这对夫妇平时和和气气,家庭幸福美满,跟邻居相处也很融洽,没有仇家......”
简安和见莫芷晴打开了话匣子,突然怕自己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就询问:“你爸居然给你说这么多啊。那你告诉我,没什么问题吧?”
“我爸一直希望我考警校,以前就一直与我一起交流案情。我在美院学画画,以后会去刑侦科帮他画肖像图。而且,”莫芷晴夹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就往简安和的嘴里塞,“我的秘密不是一直与你分享的吗?”
两人找回从前的熟悉感后,又聊了很多。
吃完东西后,沿着来的路往简安和的公寓返回。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他们走到河边时,遇到了一个夜钓的人。
“大哥,大哥?”莫芷晴蹲在装满水的桶旁边,桶里面有两条黑色的鲤鱼。
“你们天天都在这儿钓鱼吗?能钓多大的啊?”
那个戴着黑帽子的人,掐掉嘴里的烟卷,扔在一旁,吐了一个烟圈,没有看莫芷晴,不屑地说:“小妹妹也懂钓鱼啊?”
“嗯呢,我经常和我爸出去江边垂钓,感觉很考验耐心。”
简安和双手插兜站在莫芷晴身后,默不作声。
“诶嘿,上钩了!上钩了!”
那人站起了身子,被攥着的钓竿剧烈地颤抖着。
看来是个大家伙。
僵持了五分钟后。猛然间,鱼线被重重地拉动,快速地向水底冲去。男人的手掌被勒得通红,钓竿弯曲得厉害。突然,他一个踉跄滑倒在地。
“快收线!快收线!”莫芷晴见状一个健步上前,一只手抓住男人的胳膊,用膝盖顶在他的腹部,防止他继续向河中侧滑。另一只手抓住钓竿的一部分,使劲力气向上举起钓竿。
河面泛起一阵水花,一条约莫4斤重的大鱼飞出水面。简安和赶紧搬来旁边的水桶,想接住胡乱冲撞的鱼,不妙的是鱼还是落在了桶外。
男子面子显然绷不住了,他推开了莫芷晴的手,非但没有道谢,反而自顾自地去捡落在地上的鱼。
“哎呀!疼疼疼!”
他被鱼咬住了食指,眼看着血都流了出来。
莫芷晴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盒创口贴,捡起落在旁边的一根树枝。她用树枝撑开鱼嘴,抽出那人的指头,用卫生纸将水渍和血清理干净,给他缠上了创口贴。
“为了防止感染,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消下毒。”
“那个......”男子早已是无地自容,摸着脑袋,羞愧地说,“谢谢你啊,妹妹,我不该......”
“安和,我们回去吧。安和?”
莫芷晴没有继续搭理那人,转头招呼着简安和,发现他对着地上的血印看得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