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同人/巍澜】第38章 克制鬼族的东西

  数日之后~

  “让你去看看而已,怎么真偷回来了!”昆仑君揪着猫耳朵吼着

  “我又不知道这是什么,不偷回来我拿什么交差,你快看,大不了看完我再送回去。”黑猫委屈得就差撞墙了,他要是空手回来又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这臭男人能饶得了他才怪呢,横竖都是错,做只猫可真不容易。

  昆仑君将唉唉叫的黑猫丢在一边,低头细看手里泛着玉样光泽的小瓶,口中漫不经心的问:“有打听到下面那些人准备怎么用这个吗?”

  “给他喝。”黑猫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

  昆仑君难以置信的看看自家软趴趴的猫,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立在身旁满脸懵懂的少年:“庆啊,我忽然觉得,那两族给你往死了上供是对的,要是没有你,凭他们那帮蠢货,就算命都拼光也没法把这东西塞小巍嘴里去啊。”

  “说的就好像我能塞进去一样。”黑猫翻着白眼鄙视自己主人

  “你不用塞啊,你只要拿给他,告诉他这个是用来喝的,估计就能得逞,银杏果都叫你喂成功了不是吗?”昆仑君跟黑猫大眼瞪大眼的对视,彼此都点点头,真的有可能哦!

  “毒药吗?这世上还有比鬼族更毒的吗?”黑猫有些怀疑

  “怎么说话呢!”昆仑君踹了黑猫一脚,打开蜡封的瓶盖时把掉落的蜡屑都收好。

  “要不,我喝点试试,试试不就知道了,”少年跃跃欲试的插口:“就喝一点点。”

  “你闭嘴,哪有你插话的份,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送,也不嫌脏。”昆仑君没好气的斥了一句,打开瓶盖往里看,黑红黑红的粘稠物似乎有金红色的光浮于其上,一股怪异的腥气飘了出来,说不上呛人,但总归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味道。

  可诡异的是,昆仑君和大庆都注意到,少年在瓶子打开后不自觉吞了下口水,眼睛一直盯着瓶子。

  “这可有意思了。”昆仑君摸着下巴苦苦思索

  “别告诉我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是饿了,这东西能吃吗?那么臭!”黑猫难以置信的问少年

  “香的。”少年咬着唇道

  “不会吧。”黑猫绝倒

  “会,这里面是血。”昆仑君将盖子狠狠的塞回去,不止是血,还是神族的血,昆仑君立刻想到了失踪的伏羲和避世的女娲。

  “血里放了毒药吗?”大庆探头探脑的问

  “你怎么毒药这段过不去了呢,世间有什么毒药能毒到鬼族。”

  “鬼知道有什么,别问我,我是只妖。”黑猫说完看向少年。

  “不知道。”少年摇头,用实际行动表示鬼也不晓得。

  “为什么那些凡人会认为一瓶神血能克制鬼王呢?“昆仑君很困惑,小巍喝过他的血呀,顶多就是挑食克化不动,也没怎么样啊。

  而想起那天的情形,昆仑君忽然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向少年,双唇微颤有些迟疑的问:“小巍,那次你被龙鳞伤到是因为我喂了你血对不对?“

  少年坐直身体,无辜的眨眼睛不吭声,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他不想欺骗昆仑,可是却更不想点头应是,毕竟昆仑的血在他体内那么久甚至都已经与他同化了,他不是也没怎样吗!而且他那次不单单是因为吞噬神血出的事。

  “小巍,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把这一整瓶都喝下去,会怎么样?“昆仑君有些小心又有些试探的问出问题

  少年想了想,如果是像昆仑的血一样的东西,一次喝掉一整瓶那么多的话~,想到这少年浑身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昆仑君看少年的反应,心中大概就有数了,也没再催促,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纠结着一张小脸斟酌又斟酌,吞吞吐吐的说:“大概,不会死。“

  黑猫翻了个白眼:“知道你死不了,是问你会怎样。“

  “我不知道。“少年苦着脸很诚实的回答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么大的量,处理起来相当麻烦,就算最后都能成功的从体内驱离,也得吃掉不少‘宝贝树’的叶子,不止叶子,估计那个时候他得拣根粗点的枝杈抱着啃了。

  “唉~,小巍,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要说,哪里不舒服的也得说出来,我只养过猫,还养成了那副德行,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出什么问题。“昆仑君叹口气抱怨了一句,看来是血有问题,鬼族生来吞噬世间万物,却碰不得神族吗?为什么?下次遇见神农得问问,那老家伙钻研这些相生相克的东西比别个多,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没有,“少年急急回到:”我不会死,都已经死完了。“

  “什么?“昆仑君双眉聚拢,往前探身似乎没听清。

  “鬼是死过的,所以没关系。“少年一脸天真且理所当然道。

  “死猫,这是你跟他说的?“昆仑君瞪向大庆。

  大庆一缩脖子,是这么说过,但他当时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嗯~,小巍乖,别听死猫瞎说,鬼跟鬼族不一样,你是鬼族,你不是死的。“昆仑君耐心的解释着,可鬼族究竟是什么,这个很不好解释,神农说他们是‘天生’,那就不能算是死的,可不是死的,也压根算不上活过啊。

  少年笑的甜甜的点头,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那黑色眼眸中一缕深邃的锋锐,那是以前不曾有过的暗流,可惜没人瞧见。

  昆仑君将神血换出来,挤了些浆果汁又从大庆口下夺了唯一的一条鲜鱼挤血进瓶子添上气味,总算把瓶子装满,之后融蜡封口做得天衣无缝。大庆吃饱喝足,叼着瓶子没入夜色中,昆仑君本还想着今晚怎么赶少年自己去睡,可少年却破天荒的没去粘他,乖乖回偏殿了。

  生而不祥,生而不祥,不祥~

  少年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却没有睡,一双融入夜色的墨黑眼眸直直看着神殿顶梁。刚刚他还犯傻的跟大庆讲自己是从大封下面来的,可大庆告诉他,不祥不是那个意思,不祥是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这一点他根本无从反驳,是的,他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世人厌恶、惧怕鬼族,他是知道的,可他一直欺骗自己,大家怕的是满身脓包,面容丑陋的幽畜。

  世人皆言鬼族污秽,他曾经问过昆仑会不会嫌他脏,那个时候昆仑让他勤洗澡、勤换衣服,他每天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更是穿得板正,可鬼族还是污秽的。无论付出多少努力,无论洗得多干净,穿得多体面,都是无用的,鬼族脏的是血是骨,是不该存于世,甚至都不配算是活着。

  可是为什么?神族、妖族、巫族、人族,这世间生灵万物、一花一树,为什么你们生来就是干净的,即便一身泥垢双手血污也都是干净的,为什么生为鬼族的他怎么做都不对?为什么他就偏偏是脏的那一个?

  少年想起了被阻在山门外的老者,那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清晰的、充满恶意的厌憎神情,凡人猜出他鬼族身份更多表现的是畏惧,可那名老者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滩腐臭的,玷污了昆仑圣地的沼泥,仿佛他站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是对这尘世的亵渎,可凭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鬼族吞噬生灵,为世所不容,可他读过那么多骨鉴、龟板、石刻、皮卷,在那些记录里这世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莫说各族狩猎畜牧所伤性命,就说那些凡人同族间因争斗、祭祀而起的杀戮难不成就少了吗?若遇灾年,食不果腹,凡人同族相食也不算稀奇,可为什么鬼族杀戮、吞噬就是错的、就是脏的,凡人自己杀戮、吞噬就是对的,就是干净的,为什么?

  昆仑一直在护着他,可为什么他需要昆仑耗费心力去保护?为什么每一次惹麻烦的都是他?他明明已经尽力躲藏了,明明是那些麻烦来找他的,凭什么都是他的错呢?

  少年越想越不平,越想越委屈,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曾经问过大庆,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他,怎样能让大家像喜欢大庆一样,接受他喜欢他?那时候,大庆就说过不可能,因为他是鬼族,所以~,不可能。

  因为是鬼族,因为是鬼族,因为是鬼族~

  少年蜷缩在床榻上,双手紧紧的搂住自己肩膀,可是他还是觉得冷,透骨的阴寒比大封之下的戾气还要锐利,冻得仿佛骨髓里都茬满了冰渣,可他本应是不惧寒暑的,为什么又会觉得冷呢?黑暗中,没人看到,少年的眼圈渐渐红起来,忽然他一只手狠狠的自腹部破开皮肤斜插进身体,紧紧的握住了自己不断搏动的心脏。

  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暖的东西,心尖上一点,柔柔的暖意,就像寒夜凛风中一点火光,照亮这方寸黑暗,那是他悄悄藏下的,没有告知也不打算告知昆仑的。是昆仑给的,亦或算是他偷的,怎么都好,那是属于他的温柔,‘他’的温柔,只有牢牢握住,他才会觉得踏实,才会觉得那是自己拥有的。他想独占昆仑,想把昆仑藏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只有他一个能看,别个都不给看,连大庆都不给看,可是不行,不用问就知道,昆仑不会同意的,这个想法也是错的,按照凡人的说法,这是贪婪的,是错的,那么是不是因为他是鬼族,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是鬼族,所以才会贪婪?喜欢昆仑,喜欢温暖,是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