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蜜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身后突然窜出一个怪物,朝她的伸出了爪子。那爪子带着腥臭,以雷霆之势接近白蜜,眼看就要将她抓在手中。这一爪子下去,就算不死也会身中巨毒。
“白蜜,小心!”黑翼想出手相救,但却被跟前的怪物缠住脱不开身。他的心,似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几乎要爆腔而出。
大敌当前,分心是大忌。白蜜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恶心的爪子向自己而来。黑翼的叫声响起时,她似乎已经看见了死神朝自己招手。她闭眼等死。可疼痛没有落在她身上,但破肉之声,却在她的耳边响起。
千均一发之际,是离她最近的黄瑜,闪身来到她的面前,替她挡下了那只死亡之爪。那只爪子,穿过他的胸膛,带着他的血肉,手中还握着他的妖丹。
“不!”白蜜肝胆俱裂。一切为时已晚。那只爪子就这样将黄瑜的妖丹捏碎了,他像断了线的木偶,软软栽倒在地上。他的小眼睛瞪得很大,自他变成人之后,从来没有瞪过这般大。但如今,他眼前所有的东西都陷入黑暗,身上的力气,一点点离他而去。
他依稀看到,白蜜向他扑过来,凤仙儿大呼一声,张口喷出一团火,将他身后的怪物烧个焦黑。还听见了红衫喊他的名字,声声泣血。白蜜冰冷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脸,一个机灵,让他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扯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想叫白蜜别哭。可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他呛住了,越是咳嗽,血越是往外冒。白蜜的手抖得厉害,泪水滴滴落在他的额头和脸上。
“大,大仙,黄瑜为人不久,受益于大仙馈赠,死得其所,此生足矣……”他想笑的,可渐渐地,嘴角再也提不起来了。
“黄瑜,黄瑜,你怎么这般傻,你不必这样的。你起来,快起来,回你的泥潭去,再也不要到人间来了。黄瑜,你听见了吗?”白蜜泣不成声。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张着血口想将青冥吞下肚子。那时的他,贪得无厌,只想增加修为,早日脱离那困住他的深潭。第二次见他,还是在那深潭中。见她时兴高采烈地告诉她,他即将化人,可以到外面的世界看上一看了。再见他时,他将自己拦住,要与她决一高下。他才来人间几载?见过多少人间风景,如今却倒在自己的怀中奄奄一息。
他本可以游戏人间,看尽大好河山。是她将他拉进这趟浑水,还是因为她,才让他身受重伤,成了现在这般样子。白蜜心中又悔又痛。她这生从没有负过谁,但这次欠他的,要她如何来偿还。她当初对他那般,也只不过是想救青冥而已啊。
任白蜜如何叫喊,黄瑜还是在她的怀中越变越小,最后化做一条小小的鲶鱼,一动不动地,全身冰冷,再无任何气息。他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现在又让人打回了原形,还从此失去了生命。
她悲痛难忍,望着手中的鲶鱼久久回不了神。就在此时,胡冰将她拉出几米远,抓住她的手臂,大声喝道:“白蜜,你清醒些。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尽快解决这一切,不能让他白死!”
他灵力尚未恢复,根本无法抵挡穷凶极恶的怪物,就在旁边观战,抓住机会就帮一把。白蜜现在的情况很不妙。黑翼和红衫已经是疲惫不堪,凤仙儿也是在苦苦强撑,只有她振作起来,才有挽回的余地。黄瑜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和青冥一样,都有一颗善良的心。他知道她心中难过,但无论如何也要先度过难关再说。
白蜜将他的手挥开,回到鲶鱼身旁,将它轻轻捧起来,小心放进袖中。“凤仙儿,你尽力吧,我要他们全都灰飞烟灭。”
锁妖塔中,青冥不知青阳山下发生的事。她跟着白狐,一路走进锁妖塔。一层,又一层。进了锁妖塔,白狐的灵力也暂时消失了。可她似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脸平静,似在自家庭院中散步,悠然自得。
锁妖塔在青冥进入之后,里面的一切都变了。她感觉自己走在无边无际的旷野,四周传来无数人的声音。他们在嘶吼,在哭叫,在咒骂,在大笑……各种声音不停地向她涌来,要将她淹没。她如同掉进海浪当中,几近窒息。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层层阶梯一路往锁妖塔尖。这里所有的锁魂瓶,都在晃动。那里面装着一个个不安分的灵魂,他们想冲破锁魂瓶,想冲出锁妖塔,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去。久违的自由,让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如今他们似乎嗅到了自由的味道。只要塔尖的那位可以出来。那这一切,都能实现。
生人的味道,血肉的味道,让锁妖塔里的妖,全都热血沸腾,蠢蠢欲动。他们的冲动,不断冲击着锁魂瓶,连同整个妖锁塔,都在轻轻颤抖。
青冥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身边除了白狐,还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如影随形。这里对她来说,已经不陌生。但她从不知道,原来锁妖塔有九层。而自从她进来之后,就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召唤着她。她不见其人,却感觉无比熟悉。那人是谁?是谁如此费尽心机将她带进这里?
她看了眼身旁的白狐。自从白狐进了这里,整个人就变了。她此时神情无比肃穆,收起了在外面所有的千娇百媚,眉目低垂,毕恭毕敬,虔诚无比。让她忌惮至此的人,定是无比可怕之人。
终于,青冥走上了第九层。这一层,只摆着一个黑色魂瓶。那魂瓶黑如墨,深处有血红之色要破瓶而出。当她刚靠近,她便发现,自己再也动弹不得了。全身上下,如陷入泥潭,被无数只手拉扯着,身上无一处不受禁锢。
身后那双血眼,此时激动不已,竟在不停地晃动,像会飘动的灯笼。是喜气,她在血眼里看到了喜气。她口不能言,心在慢慢下沉。
“你终于来了,青冥,我的女儿!”
白狐后退两步,脸上的震惊再也压抑不住,用见鬼的眼神看向青冥,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锁妖塔在颤动,整个青阳山都在颤抖。慧海面如死灰,瘫倒在地。“完了,完了,这个世间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