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尖尖的下巴,青冥一掌下去之后,一边脸成了胖子,连嘴巴都歪了。他想哭,却又不敢哭。咽了口血,可怜巴巴地望着白蜜。他真不敢惹青冥。他只不过一时好奇,想上青阳观,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锁妖塔,没曾想惹上了这只母老虎。
他如果知道当初在云梦山,差点一口将青冥吞进肚子里,估计如今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就是当年在云梦山,白蜜见到的那条鲶鱼精。他刚修成人形不久,没见过几天世面,白狐在招兵买马,以为跟着她会有肉吃,没想太多,就掺和进这趟浑水里。
那个红衣小姑娘,情况和他一样。虽然知道她加入白狐的组织目的不简单,也没想到她的目标竟是青冥。看看刚才的架势,青冥哪里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
他现在痛得眼泪直流,身子又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肠子都悔青了。他心中的苦水吐不出来。本来化成人形的他,长得就不够好看,现在让青冥一掌下去,简直是惨不忍睹。
要说他身上怎么会有白蜜的气息,还不是当年白蜜赠与他的那块鳞片。他能早日化为人形,得益于那片饱含灵力的鳞片,如今也正是因为那鳞片,让青冥误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世上,有得必有失。这一下,他也认了。
他垂下头,贼溜溜的双眼转个不停。他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可对面那两位仙女姐姐,却始终不为所动。青冥冷冷地,一言不发。白蜜嘴角含笑,假装不认识他。这下,他该怎么办?
不由自主地,他偷偷将目光投向红衣小姑娘。朝她挤眉弄眼,明示暗示一起用上,连脸上的痛都忍下了。可她除了一脸怒意,冲着青冥直瞪眼,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他真是搭上了个猪队友,肠子直不说,脑子还不灵光。最后,他只有认命。
见他沉寂下来,白蜜忍住笑,举起手,掩住嘴巴,偷偷在青冥的耳边说道:“姐姐,其实我认得他。”
“何时认得此小妖?瞧着,怕是刚成人不久。”
“没错,上次见他还是条鱼,没曾想化成人,倒有几分像老鼠。”
这个形容贴切,青冥亦忍俊不禁。她清了清嗓子,板起俏脸,没了刚才那份冷冽。
“老实交待,为什么要闯青阳观?若有半句谎言,我现在就让你变成一条死鱼。”
“你,你,这不公平。我跟她一起来的,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受罪?”一说话,黑衣男子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痛,真他娘的难受。
“你一个大老爷儿们,跟一个小姑娘计较,我看你,干脆也变成一个小姑娘算了,我绝不会跟你计较,怎么样?警告你,别想着打岔,快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好男不和女斗,我斗不过你们。刚才小姑娘不说了吧,是白狐让我们进去的。我们这些天就一直守在这儿,见你进得去,不也想跟着进去试试。只可不过……”说到这儿,他瞄了一眼白蜜,又接着说:“打不过这位大仙!还让你给抽了一巴掌。我不活了我……”
“真是个废物,跟她们废什么话,大不了鱼死网破,跟她们拼了!”红衣小姑娘受不了他的摇尾乞怜,冲向青冥。
只可惜实力相差过于悬殊,青冥只挥了挥衣袖,便将她击退,同样的,也使了个定身咒,将她定得死死的。这下黑衣男子乐了,扯动嘴角,传来一声痛呼。
“好死不如歹活,你这是在找死啊!”
青冥向前走了几步,看着黑衣男子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黄瑜!”
扑哧!白蜜忍不住笑出了声。黄瑜,黄鱼,明明是条鲶鱼,偏偏起了个名字叫黄鱼。
“这名字有点意思。”白蜜点点头,忍住笑。黑翼要是在这儿的话,只怕这条鱼,早已成了他的口中食。哪轮得到他在这里撒野。
“你呢?也姓红?”
“没错,我叫红衫!别在这儿假仁假义,你上次送我的东西,早已不在我身上,定是你怕我找你报仇,偷偷拿回去了吧?要杀要剐,我红衫要是哼一声,就不是条好汉!”
白蜜再次笑出了声。一个小姑娘家,竟说自己是好汉。这两个人今天是来搞笑的吗?她都笑得肚子发疼了。
“东西不见了?我青冥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再要回来的习惯。只怕,你们被人利用了,自己还不知道吧。既然你们这么想进青阳观闯锁妖塔,那我就来告诉你们,什么是锁妖塔。”
青冥将锁妖塔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小红蛇红烈是如何在锁妖塔中将她救出,又是如何在锁妖塔中被魔气所侵,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交待清楚。黄瑜和红衫二人,听得脸色发白,唇色发紫。特别是黄瑜,嘴巴都惊得合不拢了。
当他听到白蜜经过上百年的努力,才将青冥救出来,对她的崇拜,又深了一层。他刚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与她作对。如此重情重义的女人,世间少有。
红衫一时无法接受,少主红烈竟是自愿的。他为了救青冥,到底下了多少功夫,至今没人能知道。锁妖塔如此凶险,他全然不顾,他对青冥,是存了什么心啊。
再说白狐,她这是在叫他们两人去送死啊。以青冥的修为,尚不敢进入锁妖塔,他们两个加起来,还没有她一半的修为,只怕还没有走近锁妖塔,就已经被锁魂阵给困住,成为了灭魂剑的剑下亡魂。
如此说来,他们真的叫白狐给耍了。她想对付的,只有青冥。一切和青冥有关的人,她都能利用。
他们说得没有错。但有一个人除外。白狐对他,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一样。
他们口中的白狐,此时正呆在房中对着一幅画像沉思。画中之人,疑似九天之上的谪仙。只是不知道,白狐是从何得来这幅画。她一个人的时候,这画像,便是她慰籍的良药。
房中,窗台上摆了一盆兰花,只可惜栽花之人不上心,如今那兰花已枯萎,只余盆中的花径,被花土掩埋。窗外轻风拂过,传来阵阵凉意。突然,那盆已经枯死的兰花,竟以惊人的速度在生长,不消片刻,一盆娇艳欲滴的蝴蝶兰,出现在了窗台之上。
白狐掩上画像,嫣然笑开了。他来了!万物回春,他的修为,已接近飞升了吧。但,他来,却不是为了她。她嘴角的笑凝住,眼中一片深沉,墨色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