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晃动的红绿灯光让原本就醉眼迷离的人们更加眼花缭乱,大功率的老式音响播放器开始播放一首老歌:被爱是奢侈的幸福可惜你从来不在乎我们的爱若是错误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若曾真心付出就该满足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是我回首来时的每一步都走得好孤独……
当我向旁边正在上菜的酒吧大厨咨询这是什么歌时,一脸认真的大厨给出的回答是:《走得好孤独》。
戴个白高帽的将胡子剃的连个胡渣都不剩的大厨自诩厨艺精湛,号称能将满汉全席108道菜做得津津有味,可以令顾客吃得忘乎所以,令顾客吃得忘了结账。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大厨的主要工作就是周而复始地在后厨煮好花生,然后将新鲜出炉的花生端到客人桌子上。
至今未娶的大厨的择偶要求是:娶一个烧的一手好菜的睡觉不打呼噜的,并且年龄在适孕期的女生。后天变性成女生的除外。
在他择偶标准上,我觉得除了一个男大厨要求女方必须会做饭烧菜之外,一切显得都很正常。
除去把煮得稀碎的花生端去客人的桌上,大厨最爱的业余活动就是拿着一本日语语法小册子反复观摩,以便能摸清日语语言的基本套路。
我关于他这一诡异举动的看法是:有可能是为了日后去北海道学习日本金枪鱼寿司料理而做出的交流准备。
当然也极有可能是大厨为了观赏日本的小电影而学习主要词汇。
我觉得答案似乎更倾向于后者。
酒吧吧台的女服员在神经兮兮地不停地东张西望,无事可做的她经常用红色的略潮湿的抹布不停地擦拭原本就一尘不染的桌面,以便掩饰她内心极度的不安。
女服务员那鱼丝网状的上衣透露出的皮肤白皙得可怕,像是命不久矣的重度的白癜风患者。
我觉得女服务员看上去年龄在30岁左右。
所以不得不说妆容是女性朋友们最大的面具。
终于她在用余光扫视全酒吧时,冷不丁地注意到了在角落酒桌上正襟危坐的我。
气氛沉默着,我望着她,她望着我……
这场面像是一场一决雌雄的但又不分胜负的对视之战。
大概持续了三分钟之后,女服务员终于避开我炽热的目光,转而继续无精打采地清理杯子。
我认为这是场彼此会意的神交,仿佛她在用浓浓的爱意示意着我走过去,然后我闭着眼把嘴凑过去……
当我起身兴致勃勃地向她走过去时,她突然对我摇了摇头并且做了个手势。
其实竖起中指是个非常粗鲁的非常不尊重的人手势,本来她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就能完美解决眼下尴尬的气氛。
看来在酒吧的浑水摸鱼的结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能我在追求女孩上一直不太开窍,以致于虽然半脚迈入了棺材但还是孑然一身。
我15的时候还以为女孩们统统都肠胃不好。因为她们上厕所都要带着纸。
后来我才醍醐灌顶地知道她们无论是解小手还是解大手,都是带纸巾的,无关肠胃。
我希望能改变我以往塑造得太过生动、无懈可击的单身汉的角色形象,找到一个超萌超可爱的女孩。最后我和女孩会对我现在悲惨的处境一笑了之。
想到这里,我决定离开此伤心之地,老老实实地回家当个宅男,打打游戏、听听音乐。
最近游戏里的娱乐活动由于游戏会长的被拘留而变得实在是乏善可陈,我们在魔兽世界里的工会活动因为会长的缺席戛然而止。
今年38岁的工会会长仍然是孤身一人与游戏为伴,据说这是他豁达的看破红尘的人生态度。
其实一个人生活可以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比如婚姻以及婆媳问题,但是总有些问题是非婚者不能自己解决的。
于是会长于某月某日到四川一家叫某某的洗头店去解决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结果当他裤子刚脱到三分之一时警察叔叔就推门而入了,后续结果是会长被拘留。
这件事产生的直接影响是我们的工会活动被拦腰斩断,间接影响是会长成为街坊邻居们茶余饭后闲谈中的反面教材。
这时一阵尿意从下面涌现而来,我觉得我的“尿液转化率”相当的快而且相当的频繁,吃喝进去的橘子汽水、奶油冰棍、红绿水果之类的不出一分钟便能从食道一路向下直到流进排尿管里,最后“哗啦啦”地排出体外,都不用其他器官过滤的。
我在四下无人的电线杆后面宽衣解带时,一辆出租车突然从身旁疾驰而过,车窗里的嘉宝正出于无聊而朝着窗外望,四目而对时我俩都愣住了。
我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感慨不已,焦头烂额的我还是决定给嘉宝发了个内容如下的致歉短信:
我要为刚才粗鲁并且不合时宜的行为道歉。
你如果吃蛋糕不巧被噎住过时就能明白有的时候人的运气是很差的,一些概率低的事件却偏偏恰好能发生,正如潘金莲的衣服架刚刚好掉在了西门庆的肩膀上,恰如你发现了我一样。
我的重点是我不仅是此地甚至是方圆十里之内有史以来最绅士的一个,甚至都不用带之一,就好比爱因斯坦是上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一样。
所以请相信绅士的我没有奇怪的令人眼花缭乱、大开眼界的心理疾病。
我知道有的时候解释是越描越黑,但是有的解释是十分有必要的,而且我坚信勇于承认错误堪称是人类为数不多的美好品质。
我以往的表现恰如其分地反映了我所言非虚,实乃诚实肺腑之言,请接收我真诚的歉意。
以上就是我信件的啰里啰嗦的全部内容。
琢磨着这信息很可能适得其反,我一脸郁闷地继续往回走。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年人带着扎满糖葫芦的稻草人的自行车走了过来。
“糖葫芦哎。”他冲着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的马路喊道,“物美价廉、童嫂无欺啊!”
我惊于这样的大把岁月都花在了上个世纪的老人还能连说出两个这样的成语,于是乎,我买了他的糖葫芦。
我吃着冰糖开始融化的糖葫芦,在夹杂着沙尘的风中热泪盈眶,仿佛又回到了儿童时期的吃糖葫芦的欢乐时光。
我有个相当苦涩的穷苦的童年回忆:我和我的姐姐在掷骰子以决定谁吃烤玉米,输的一方就这么眼巴巴地看赢的一方是如何狼吞虎咽。
现如今除了一去不复返的童年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依然悲惨且穷苦。
或许我平时看到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繁华夜景都是假像,眼睛并不是我最忠诚的伙伴,更不是什么心灵的窗户。
我的小眼睛常常会欺骗我的大心脏,镜子里的我看起来一表人才、雄心壮志,可是到后来我竟然一事无成,以致于不得不沉醉在电视和电脑里。
年轻的我们有着最愤怒最扭曲最狂妄的外表,但我们更有着干净纯洁的心灵,可惜没有人在乎,慢慢地,就连我们自己都不会在乎。
或许一开始就是从自我欺骗开始的,也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没做好选择,可能明天醒来我可能依然会做出糟糕的选择,比如:
选择选择高脚杯和酒,然后把这当做快乐之源;选择微信、推特、脸书以及其他一千种别的方式和陌生人大倒苦水;选择更新资料,告诉世界你早饭吃了什么并希望得到真的关心……
选择拜访旧爱,告诉自己她没有你看起来很糟糕;选择对du品和堕胎大惊小怪,即使早已见怪不怪;选择买东西给母亲,也许告诉她不生下自己会更好,之后坐下摄入由不明医生提供的不明药物缓解情绪……
选择慢慢屈就于你能得到的,而不是你想得到的;选择痛失所爱,随她们渐行渐远,然后你的一部分也随她们一起消散。
这以上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从现在起我要洗新革面,我要大步向前,我要选择新的生活,我会像你们这些普通的芸芸众生一样:
有值得去做的工作、温馨的家庭小窝、挂在白墙上的闭路大电视、低胆固醇和牙医保险、朝九晚五的忙碌生活、通发臭了的下水道、抱一抱不是亲生的孩子、琢磨着要不要再生一个……
最后选择等待死亡那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