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美国的科学报道:人体内的五脏六腑埋伏着一种促肾上腺皮质激素,会在你醒来前的数个小时内慢慢释放,强迫呼哈大睡的你醒来。
有趣的是,人类可以通过意识来控制这种激素,譬如“我明天早上要在七点钟苏醒”,那么生物钟就会让你在七点醒来。
事实证明这一科学报道确实是科学的。我昨夜研读《五十度灰》到凌晨两点半,但是早上七点钟还是准时醒了,虽然是被尿憋的。
我昨夜熬夜的所作所为正是现在上班一边打瞌睡,一边流哈喇子的原因。
没有任何老板愿意看到自己的员工在上班时睡大觉的,我的老板亦不例外。所以,我决定在事务所内溜达溜达,以防在办公桌上睡死过去。
办公室内的墙壁上贴着好多《魔兽世界》的海报,面目狰狞的兽人与獠牙可怖的食人魔画像着实给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增添了份异域风情。
我当初在《魔兽世界》里选择的游戏角色是粉红双马尾的侏儒萝莉,虽然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她内心里绝对是个狠角色,游戏里凡是能杀死的就绝不留活口。
不知道是不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我在现实生活中看见了留着双马尾的姑娘,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感。
办公桌上有张我和外甥女的合照,照片里的她一边呲着牙对着镜头笑,一边把尿排在了我崭新的西服上。
姐夫一直有抑郁症,姐姐在生完孩子后也得了产后抑郁症。很长的时间里,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在照顾外甥女。
把哭哭啼啼的外甥女哄睡着是件难于上青天的大事,我曾偷偷地在她奶嘴上沾点酒精好让她睡过去,效果似乎还不错。
长大成人的外甥女现在特别喜欢喝酒划拳,每次姐姐纳闷女儿为何会如此嗜酒成性时,我都在一旁缄默不语。
在感情上,外甥女就像是我半个女儿一样,姐夫完全不同意“就像完全是我女儿一样”的说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家庭伦理上的纠纷,我只好宣称是“半个女儿”。
大多数男人都有重男轻女的情结,甚至会在女儿出生前把她扼杀在“摇篮”里。但我却出奇地想要个卡哇伊的女儿,一方面性格上不会调皮捣蛋,另一方面我也想知道我上辈子的情人究竟是副什么模样。
生女儿这事,作为一个男人,我只能决定一半,另一半的决定权掌握在嘉宝的手里。当然了,她这一半至关重要,我那一半其实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我要给嘉宝来一份电话煲:“嗨。我寻思着还是生个女儿好。所以,你那个今晚有空没?”
“什么女儿?”电话那头传来嘉宝吃惊的声音。
“没什么……还是以后再说吧。”
“平常医院里都很忙,我在牙科室拔牙拔得不亦乐乎。不要老是给我打电话啊,我没记错的话,上一通电话就是在半个小时之前啊。你追得太有紧迫感,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需要些**的空间。今天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嘉宝幽怨地说。
“下了班也不能给你打啊?要是我看见夕阳时想起你怎么办,我可是位浪漫主义风格的诗人。你令我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我一分一秒也不想跟你分开。你们牙科还招人不,我去你那上班怎么样?”
“就你?你会拔牙吗?”电话那头的嘉宝“咯咯”笑了起来。
“不会……要不一会儿一块吃个饭?”
“今晚的饭?”
“可不是咋的,‘饭’这个词虽然本身意思含糊,但现在毕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严格来说就是晚饭。”
“小四去吗?”嘉宝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希望他加入吗,或者还是不希望他来?”我小心翼翼地问。
“随便,我觉得都可以。”
“那他铁定来不了。自知之明的他肯定会成全我们的两人小世界的。”
“那就这样吧。晚上见。”没说“么么哒”,也没说“再见”的嘉宝就这样匆匆地把电话挂掉了。
打完电话后,我把大哥大样式的手机揣进兜里,眼神呆滞地环顾了下办公室的四周。
办公室里的云星正在卖力地啃食肯德基的鸡翅膀,肥胖的他细嚼慢咽地吃肥美的鸡翅膀,画面就像是在看一只布谷鸟吃谷米的慢动作版。
俗语“饭后百步走”到了云星这里,就成了“饭后唱百声”。擦了擦嘴上的油,云星高唱道:“烧鸡翅膀,我钟意食。如果现在不吃,嗝屁之后就没机会再吃……”
同事天娇在把自己的眉毛画成柳叶状,她的姿色大大弥补了工作能力上的不足: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韵,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女人的姿色有的时候就是相当于一张通行证,可以帮助她拿到毕业证书、小三许可证、事业晋升证、结婚录取通知书……
“把这份经济报告去送给经理。”瘦高的博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把一份黄皮纸的档案袋扔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为什么要我去?”
“你最好不要逼我搬出滴水不漏的逻辑,”博士欲转身离去时,又回头丢了一句,“如果你每天上班都这么浑浑噩噩地打瞌睡,请善待这个世界,明早不要醒来了。”
我无奈地拿起经济报告,起身前往经理的办公室。
人事部门的老徐正在经理办公室里递交辞呈,面色凝重的老徐寒暄几句后,不顾经理的苦心挽留,直接回去收拾行李了。
经理一脸茫然地说:“老徐他怎么了,这辞职得太突然了吧?会不会是因为不吃猪肉的他对我桌子上的猪肉炖粉条有些敏感?我在自言自语吗?”
面对经理的质问,我赶忙回复道:“抱歉,我以为您刚才说的都是设问句。我也不太明白他为啥突然不干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他秃头的问题日益严重了?”
“我想我闻到猫腻味儿了,你跟我想得一样吗?”
“我想我和您没有想到一块去,因为我刚才什么都没想。等等,猫腻味?需不需要我找个保洁大姐清理下您的办公室,来点空气清新剂什么的?”
经理白了我一眼,开始从小山高的经济报告里检查老徐近几个月的账目。
“如果我查到了一位老熟人的各种黑料,我应该将其烂在肚子里,还是公之于众?”经理拿着资料若有所思地说。
我挠了挠后脑勺:“先问一下,这黑料是有关某人在网上浏览的岛国电影的偏好与他在现实工作中一本正经的状态不一样有关吗?”
经理没有接茬,而是义正言辞地给门口的保安小哥打了个电话,让他拦住老徐。
被保安捉住的老徐歇斯底里地发出了杀猪般的大叫:“我不就多抽了点油水吗?你们看什么?身在经济事务所的你们哪个干净?谁没收过回扣?谁没贪过污、受过贿,你们都是两面三刀的伪君子……”
闻讯赶来的民警同志们迅速地控制住之前已经被控制住的老徐,将他押上了警车。
身为很有原则的见风使舵的经济分析师,我不禁问了下身旁的经理:“老徐会被判多少年?”
“三年起步吧。朋友一场,我会照顾好他的老婆的,不会让她感到孤单与寂寞的。”
会计师不做假账本是责无旁贷的责任,但是面对各种诱惑与压力,大家很难一如既往地保持那颗不忘初心的心脏。
或许有一天,我们都会与曾经的自己渐行渐远,然后跟自己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