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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乘风冒雨白令安

  “你,你找谁?”风雨也没有除去瞌睡虫,白明风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头到脚打量着门外的人问道。

  只见门外站立之人一袭超大号蓑衣直遮到小腿,头顶着尖尖的笠帽,脚蹬着漏脚趾的凉草鞋,络腮胡子长了一脸掩住了原来的相貌。

  “你小子几天不见连爹都不认了?!快让开!人高马大的堵着个门!”那人爽朗笑着,雨声虽大,可白明风仍听出了自家老爹的声音。

  “爸?你,你,你怎么回来了?”白明风一脸惊喜。

  “别废话了,臭小子,快来帮我搬东西,车一会儿还得还给你大伯呢!这雨下得都快把人泡发了。”白令安侧身指了指身后的一车板货物,顾不上寒暄,先连人带货进了屋再说。

  白明风往老爹身后探了探,只见一堆货物用油布遮得严严实实的,另有两个竹丝框子倒是只盖了盖子,没用油布遮着。

  “何必赶着这大雨天的回来,该在路上找个驿站落落脚避避雨的!”祝安青和白明心一人披着蓑衣,一人撑着伞也出来迎着久未归家的白令安。

  “东边那雨下了三天三夜,发大水冲坏了不少农田庄稼不说,有一个庄子整个都淹了,就你们娘几个在家我不放心!”

  白令安一边搬着竹框子,一边同祝安青说着话,瞧见白明心准备帮忙一起搬东西,忙拦住了,“闺女,这些你搬不动,放下吧,别再给我摔坏喽!”

  白明风也附和道:“就是,明心,你和妈都回屋吧,我们俩人搬两趟就搞定了,有啥话等进了屋再说!”

  雨噼哩啪啦地下着,大有越下越猛的架势,最后父子俩也没拗过祝安青和白明心,娘俩各自挑了两件轻省的东西抱进去了。

  ……

  外面天黑黑的下着雨,屋内点着两盏油灯,微黄的灯光下祝安青领着两个孩子一边整理分拣着白令安买回来的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这些日子里家中的变化。

  白令安刚洗过澡刮了刮满脸的络腮胡,此时正端着碗热乎乎的姜汤坐在自家的破板凳上听着妻子儿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呷了一口热汤直暖到了心里,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还是家里好啊!”

  将如此温馨的场景打破的是白明心的一声惊呼,“爸,这竹筐子里的蚌是不是死了,怎么有两只张开口了?!”

  “啥?!”白令安立时放下手里的热碗,起身观察着两个缸里的蚌,他为了这些蚌风里雨里奔波了近一个月,现在这些蚌就是他心里的一等宝贝。

  这筐子是竹丝编制的,里面糊着漆纸,盛了水和蚌。

  白令安晃了晃筐子,瞧见那两只张开口的蚌又缓缓闭紧了两片蚌壳,才放心道:“没事儿,没事儿,活着呢!一路上换了好几趟水,且精神着呢!”

  “老白,这是什么肉?”祝安青打开最大的油纸包,指着包在里面连骨头带肉的不明肉类。

  “牛肉,路上捡了头牛,我和其他人分了分,挑着好肉带回来了。”白令安一屁股坐回破凳子上,解释道。

  屋里的另外三人明显呆了呆,还是白明心眨巴着眼问道:“捡的是活牛还是死牛啊?”

  “捡的时候还有口气儿,我们那一行人也没有干兽医的,忙活了半天也没救活,干脆就把肉分了分,也不算浪费。”白令安知道那娘三在担心什么,也不等着他们再问,径直解释道:

  “这牛没毛病,是淹死的。回来一路上都下雨,有的地方估计是地势低,不好排水,让水淹了。

  昨天我们一行人都快走到咱们县了,遇到上游的水冲过来,水里有头牛还活着我们就想办法给拉过来了,结果也没救活。”

  白令安说完这话,不知想起来什么,面色沉重而严峻。

  祝安青娘仨听完也难得的严肃起来、

  “从下雨开始我就睡不好,这雨太大了,还连着下,我就感觉不好,果真是有地方淹了。”祝安青喃喃道,忽而又转头问向白令安,“老白,你说那水都淹到咱们县了?”

  “那倒没有,我是从东边过来的,东边下的更大,一路走来我看咱们这边虽然有积水,但还不至于立时就发大水。”白令安沉吟道。

  “那这雨要是不停呢?”白明心皱眉问道。

  “那就不好说了。”白令安摆摆手,示意几人放轻松些,“我这一路走来,发现咱们县除了县城,就属咱们桃源村地势最高了,你们放宽了心吧,有雨也不会先淹咱们的!”

  “就是,再不济咱们就上山,山上总淹不着!”白明风身为白家第二大顶梁柱,颇为自觉地跟着老爹一起安慰女同志们。

  “对了,那可得把刚才那些油布啥的收好,粮食也得备上,万一最后没法子要上山,咱也得保证温饱!”祝安青一拍大腿,已经开始为上山提前盘算了。

  “哥,你要不要把你那些书本啥的提前收好了,万一半夜水大了再收拾就来不及了,那些个笔墨纸砚还挺贵的。”白明心也好心地戳了戳坐得笔直的自家哥哥。

  “有道理,”白明风头点得痛快,就是屁股不挪窝,吐了口气感叹道:“雨这么大,姜夫子这两日估计不会来了,我一心向学,奈何天公不作美啊……”

  “又想学文又想练武,可别到最后文不成武不就的,别怪我丑话说前面,到时候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和你妈养珍珠!”

  白令安正色告诫着,无论做什么,都忌讳贪多嚼不烂。

  “知道了……爹……”

  夜色在雨声中渐浓,一家人早早就睡下了,奔波劳累的白令安刚沾床就打起了呼噜,伴着雨声开启了二重奏,白明心和哥哥也都各自歇息了。

  只有祝安青躺床上满脑子都是要是上山得带点儿什么东西,半晌又从床上腾地坐起来,摸索着点了油灯,寻了纸笔边记边喃喃着“不行,还差口锅,差个锅铲子……哎呦,用啥烧火啊?雨都打湿了……”

  也许是天公于无边夜色,万千雨幕中觑见了祝安青跟这儿如此上心地准备山上用品,不便辜负。

  雨一直下,整夜未停,第二日也丝毫没有晴明的意思,算下来没有三天三夜,也有三天两夜了。

  村长都开始号召村里的青壮劳动力去围河堤了,村子北边的小河一天一个水位,听靠河边住的村民称,那河堤隐隐有些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