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艺睁开沉沉的眼皮子,眼前的模糊还没散去,就被人按着牙帮子,强行灌了一碗霍香正气水,那呛人的气味,一声国骂都没来得及出口,就挺着身体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眼睛没睁开,但意识清晰,不过身体却沉重的很,手脚发麻,动弹不得,顿时她心里一阵后怕。
不会是自己下楼梯摔的那一跤,把头磕到了导致半身不遂了?天啊,她身强体壮的,不会真磕了一下就完蛋了吧。
她挣扎着要睁眼,要起身,要骂人,却一样都做不到,心底莫名的恐惧使她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有道女声在她耳边炸开,隆隆的,时远时近,“舅父,娇娇要醒了吗?”
接着耳边又有一道欣喜的老人的声音炸开,这回听的清楚了,“没错,我的回神舞果然管用,娇娇这次肯定没事了。”
“来,”老人大声道:“小宝,把药拿来。”
很快陈小艺就闻到了霍香正气水的气味,在向她靠近,别……伴着她心底的哀嚎,这满满一碗药又灌进了她口里。
嘴角的药水被人轻轻抹去,“孩子,一定要好起来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你母亲跟阿茵的在天之灵。”
她这回没晕过去,但也睁不开眼睛,心里暗道,什么母亲,什么阿茵,莫名其妙,是她的小姨在照顾她吗?
她之所以会在楼梯上摔倒磕到头,不知哪个缺德鬼在楼梯上丢了香蕉皮,被她不小心踩到,声音都不带发的就摔了,头不知道磕哪里了,当场就晕的不省人事。
只是她小姨是来找她借钱的,她不借,小姨黑着脸走了,能这么好心回来照顾她?
她都怀疑那块香蕉皮是小姨扔的,因为小姨走的时候,气冲冲的从茶几上扒拉了她几根香蕉才走的。
昏昏沉沉的感觉涌来,她意识溃散,耳边听到遥远传来的念咒声,“伊哩呱噜,伊哩呱唧”的,伴着叮叮当当的声响,听得她意识又清醒了些,最后她几度沉浮,意识终于在身体里沉下去了。
夜幕下,院中点着几圈火烛,光亮如白日,老人头戴童女面具,腰上围着一圈的青色铃铛,挥舞着黑色的桃花剑,围着一个闭眼躺在地上的白胖白胖的女娃子在跳唱着,不停的跳,不停的挥剑,不停的念念有词。
除了这诡异的一老一小,旁边还有一个眉眼温顺的女子,手里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女子一头长发挽在头上,只有些许垂在肩头,她看着地上的白胖女童,眼里有着担忧。
小男孩仰头看着女子,声音稚声稚气,“阿娘,娇娇是不是要死了?”
“嘘,”女子蹲下与男孩平视,“小宝别担心,娇娇不会有事的,舅祖父会救她的。”
小宝睁大眼睛,“阿娘,我不担心啊,娇娇她是傻子,只会吃还总是打我,抢我吃的,死了不好吗?”
女子将小宝搂在怀里,小宝的脸上还有娇娇打他留下来的淤青,“娇娇她是病了,等她好了,她会很疼你的,你别怪她。”
小宝犹豫了一会,才扁扁嘴点点头,“好,我不怪她。”
女子叹气在小宝脸上亲了一口。
地上躺着的女娃是个可怜的,爹不明,娘早逝,天生又是一副呆傻的样子。
可这院里的四个人哪个不可怜啊,舅父失去了唯一的孙子,也是唯一的亲人,收留了那个从锦仙城来的仙娘,留下了这么一个磨人的孩子。
而自己的夫君死去后,便被婆家驱出家门无处可去,幸而得舅父收留,如今四个人磕磕绊绊的相依为命着。
娇娇她五识不全,心智未开,天生就是个傻的,舅父为了她操碎了心,如果她真的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
只可怜她母亲拼死生下她后,便撒手人寰了,婢女听闻万丈山有仙草可救她性命,便不顾阻拦拖着一只瘸腿去了万丈山,至今未归。
“阿娘,你很难过吗?”小宝抬手帮她擦拭眼泪。
女子勉强一笑,“有小宝在,阿娘还好。”
“阿娘别怕,娇娇喝了药,会好起来的。”
“嗯,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前面烛火圈里的老人跳完了,取下面具,苍老的面容略带疲惫,“没事了,我帮她把魂招回来了,明天天初晓时我再跳回神舞,娇娇一定会在日出之际会醒来。”
女子牵着小宝的手走来,“辛苦舅父了,”“辛苦祖父了。”
“嗯,”老人看着她们母子,“快去休息吧,”他弯下膝盖盘腿坐在烛火外,面具跟桃木剑放在一旁。
女子等老人闭目休息后,才带着小宝回房休息了。
次日天色微白,老人睁眼戴上面具,提着桃木剑起身,腰上铃铛顿时铃铃铛铛一片。
烛火还在,老人围着烛火跳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与铃铛声混合一起,地上白胖的女孩指尖动了动。
陈小艺掀开眼皮细细一条缝隙,摇晃的蓝色烛火,很有节奏的一左一右的摇动。
这是蜡烛?天好像才蒙蒙亮,她试图开口说话,只是舌头僵硬,发不出音来,且还带着股浓郁的药味。
突然看到有个上穿白色交领汉服,下穿黑色阔裤的道士,带着白色的女童面具,挥舞着一把发黑的木剑,在蜡烛外――跳大神!
道士腰上还带了一圈的小铃铛,在不停的叮当作响。
太狠了,陈小艺心底恨的咬牙切齿,她都不能动弹了,可见那一跤摔的有多狠,居然不送她去医院,反而是请了道士来跳大神,这是救她还是送她。
不用说,一定是她继母的主意,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在谈女朋友了,继母几次明里暗里的提示她,让她把自己名下的那套两居室给弟弟结婚用。
啊呸,陈小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答应,这房子是她二十岁那年买的,十七岁开始一天打三份工,一天三顿都是榨菜拌饭吃着,每天省吃俭用,存了三年,再加上死去妈妈交给她的钱,才仅仅凑够了首付。
十年过去了,好地段的房价早就高上天了,好吃懒做的继母一家哪里买得起,所以继母跟那懦弱的爸爸一碰见她,就会暗示她弟弟要结婚了,家里没钱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