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藤从堆积如山的断树上,看到了前面闭目靠着树干坐着的罗娇后,喜极而泣的飞奔过去。
“娇娇,”他跑到罗娇身旁,颤颤微微的伸手在罗娇鼻下探了探,见她鼻息正常,才敢去摇她,“娇娇,你醒醒!”
桃红菱也飞快的跑过来,她简单的察看了一下罗娇,高兴的道:“她没有皮外伤,只是晕过去而已。”
毕藤蹲下把昏迷不醒的罗娇背起,“走!”
“嗯,”桃红菱跟他带着罗娇离开这里。
允庄时见罗娇被家人接走,便取出星光盘,忍着体内的经脉拉扯的剧痛,给仙器输入仙元后,也离开了这里。
施卓然身形落在已成废墟的外山脚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褚路。
褚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一回头,就看了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子,还未说话,那人对他略略点头,便又消失了。
褚路张着嘴,什么都没说,垂下脸看着脚尖,心里一阵难受。旁边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刚刚来了施家二君。
紧接着三家主君赶到,听着族人的回禀后,皆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莘碧眼睛一红,这次莘老是真的不在了,莘家人把一盒子交给她,“这是我们能找到的莘老的一些衣服碎片。”
“那两个孩子呢?”莘碧问,在密室的时候,她答应过莘老会照看那两个孩子的。
莘家人道:“毕藤刚刚上山去了,罗娇一直在山上,没来得及下来,不知怎样了。”
正说着话,就看到毕藤背着罗娇御剑飞出来,后面跟着桃红菱。
莘碧走过去,对毕藤说道:“以后你们就搬回莘家住吧。”
毕藤没理她,等桃红菱从他剑上下去后,直接就背着罗娇回了西街。
褚路见这位莘家主君脸色不太好,便开口道:“毕藤他心里难受,还请主君莫要在意。”
桃红菱也跟着道:“毕藤最爱莘老了,现在莘老跟几位老前辈为了大家,为了仙城舍身成仁,他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呢。”
莘碧把手中的盒子收好,淡淡的勉强一笑,“我心里也很难过,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说着她叹了口气,对众人拱手道:“我莘家要回去处理莘老的后事了,这里的事宜就有劳大家了。”
众人拱手回应,“应该的。”然后目送莘碧带着莘家人远去。
有人在外山巡逻了一遍,回来道:“山上屏障都已经恢复,外山也没有妖魔兽。”
如此众人都放心了,随后一挥衣袖都离开了这里。
只余那些失去亲人的人还跪在那里痛哭不已,慢慢的痛哭一番过后,他们也离开了。
有风拂来,倒下的树丫摇摆着,用不了多久这里的树木就会重新长出来,草木会再次茂盛,但死去的人却永远消失了。
上界的人重生轻死,莘老的后事很快就处理妥当了,无非就是在莘家祠堂添了块灵位而已。
罗娇醒来的时候,正值天色大亮,朝阳灿烂的光从窗户外斜斜的落在她房间里,亮堂一片。
她呼了口气起身,看到凤姨眼睛红红的拿着手绢抹泪,不由笑道:“凤姨,我就睡了一觉,你哭什么啊。”
凤姨抹泪的手一顿,愣愣的问她,“娇娇,你、没事吧。”
罗娇摸了摸脖子,除了这里疼点,没别的事啊,噢,还有手上的伤口,她低头一看,手腕上的伤口已经不渗血水了,应该也快要好了。
毕藤进来,抿着唇看了她一会才闷声闷气的道:“你醒了。”
凤姨忙拉住毕藤的手,神色焦急的道:“娇娇她,好像,好像不记得了。”
毕藤有些难过的道:“没事,她只是太伤心了。”
罗娇听着他们的话,再低头看着手上的伤,想起了在山林里的一幕,那天上垂下来的龙尾,龙头,还有允庄时抱着她滚在草丛里躲着,以及祖父被妖龙尾须轻轻一碰就化为粉末消散了。
顿时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睛里滴落下来,几年时间的相处,祖父早就是她最亲的亲人了。
“祖父的后事?”罗娇吸吸鼻子,抹了眼泪问道。
毕藤道:“都由莘家处理,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一起去莘家给祖父磕头吧。”
“好,”罗娇下床,“现在去吧。”
凤姨抹着泪,呜咽着:“你们去,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去你祖父房内收拾收拾。”
“好。”罗娇说着就跟毕藤出了院门,随后二人御剑飞行去莘家。
步行上高高的台阶,门牌那里的屏障早已被莘碧散去,她跟毕藤在莘家人的带领下去了祠堂,对着莘老的灵牌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出来时,她转头看向湖面上长廊的对面,那里已经被收拾一新,还有孩童的嬉笑声传来,湖里莲花荷花争妍斗艳,这里跟她们以前住的时候大不相同。
以前他们还住在这里的时候,祖父经常在院中练刀,凤姨在厨房里忙活,而她跟毕藤则在对面的树下修炼。
祖父经常放着藤椅躺的那棵矮树下,那里现在是一张圆桌跟几个石凳。
莘碧看着罗娇哀伤的神色,忍不住道:“你们要不搬回来住吧。”
“不了,”罗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们在西街挺好。”且往来的莘家人面上也不见得有多难过。
莘碧见她不愿意,也不再劝,只道:“若有事,便来莘家找我。”
罗娇点点头,“多谢主君好意。”只是她跟毕藤才不会再欠莘家的情。
毕藤心里是埋怨莘家的,他觉得肯定是莘家又对祖父说了什么,祖父才会去外山布阵法。
罗娇跟毕藤回到西街,街坊邻居都过来安慰凤姨,见她跟毕藤回来了,才各自回去。
一连好几天,罗娇还是觉得祖父还在,只是一转身就看不到他人,这样罗娇心里更难过。
凤姨到底是坚强的女人,在接受舅父不在之后很快就恢复过来,她安慰罗娇,“祖父走了就走了,我们不能难过太久,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罗娇点头,只是到了夜里还是很想念这个善心的老人家,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祖父,可祖父却不在了。
这种哀愁又愧疚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朦朦胧胧快要入睡时,又想起允庄时来,她还记得允庄时当时是受伤了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